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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樟木箱里的秘密

梧桐巷的慢调时光

大舅的手彻底松开的时候,我感觉整个世界都安静了。病房里医生护士的说话声、仪器的滴答声,都像隔了层厚厚的棉花,听不真切。我蹲在地上,两片绣着荷花的手帕还好好地拼在一起,那个红点正好在花蕊中央,红得像血,又像我掌心里那棵长了一辈子的痣。

安仔推开门跑进来的时候,我正把两张手帕叠得方方正正,放进贴身的口袋里。他看到心电监护仪上那条直线,腿一软差点跪地上。"大舅他......"

"走了。"我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眼泪好像早就流干了,现在眼睛干得发涩,像被砂纸磨过。"你去办手续吧,我先回趟老宅子。"

安仔还想说什么,我摆了摆手。"这里有你处理就行,我得回去看看。"

老宅的钥匙揣在大衣内袋里,冰凉的金属硌着心口。出租车开过梧桐巷口那棵老槐树时,我突然想起小时候妈总爱拉着我的手站在树下,说:"知夏你看,这树多好,夏天能挡太阳,冬天能看雪。"那时候我总嫌她啰嗦,急着要去巷口买糖吃。

院子里的石板缝里长出了不少青苔,下雨后滑溜溜的。我扶着门框站了会儿,屋里静悄悄的,只有屋檐滴水的声音,一滴,两滴,砸在青石板上,像小时候爸给我讲故事时,手里摇着的木鱼声。

樟木箱还立在客厅原来的位置,跟我走的时候一模一样。暗红色的漆面有些地方已经磨出了木色,边角也磕碰得不成样子,可我看着它,就像看见妈坐在箱子旁边,手里拿着针线,低着头,阳光照在她头发上,金灿灿的。

"箱子没锁......"大舅的话突然在我脑子里响起来。我慢慢走过去,手指轻轻拂过箱子表面。樟木的香味混着尘土的味道,一下子涌进鼻子里,呛得我嗓子发紧。

记得小时候,这箱子对我来说就是个宝贝。妈总把一些重要的东西放在里面,有时候是过年给我做的新衣服,有时候是她攒了很久的布料。每次她开箱子,我都扒着边儿看,可她总是笑着把我推开:"小孩子家家的,别动大人东西。"

我蹲下来,仔细看着那个铜锁。锁是黄铜的,上面刻着简单的花纹,锁眼里果然卡着半片绿锈,就像大舅说的,没锁。可我记得清清楚楚,妈去世前一年,还特意找修锁的师傅来换过锁芯,说这箱子里都是老物件,怕受潮。

"没锁......"我又念叨了一遍,手指顺着箱子边缘摸索。木头很凉,带着岁月的温度。突然间,我的指尖碰到了一个小小的凹陷,在箱子侧面靠近底部的位置,不仔细摸根本发现不了。

心里咯噔一下,我想起大概七八岁那年,有天半夜醒来,看见妈在客厅里开这个箱子。她背对着我,手里拿着个什么东西,借着月光,我好像看见她按了箱子一下,然后锁就开了。当时我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后来也忘了问。

我深吸一口气,用手指轻轻按下去。只听"咔哒"一声轻响,箱子侧面弹开了一个两寸见方的小木格。里面没什么特别的,只有一把小小的铜钥匙,静静地躺在绒布上。

钥匙拿在手里沉甸甸的,上面刻着一朵小小的荷花。我盯着钥匙看了半晌,忽然想起妈有个首饰盒,上面的搭扣也是荷花形状的。那时候我总觉得这个样子不好看,不如同学家的Kitty猫可爱。

插进锁孔,轻轻一拧,"咔嚓"一声,锁开了。我犹豫了一下,深吸了口气,掀开了箱盖。

一股浓重的樟木味扑鼻而来,还夹杂着淡淡的旧布料气息。箱子里铺着一层暗红色的绒布,上面整整齐齐地叠着几件妈当年穿的衣服。一件湖蓝色的连衣裙,就是照片上那件,裙摆被虫子蛀了几个小洞;还有件灰色的羊毛衫,袖口磨得发亮。

我的手指轻轻拂过那件湖蓝色连衣裙,布料已经脆了,摸上去沙沙的响。想起照片里妈站在荷花池边,裙摆被风吹得鼓起来,像只振翅欲飞的蝴蝶。那时候的她,笑得多开心啊。

箱子底下好像有个暗格。我把衣服一件件拿出来,叠好放在旁边的椅子上。妈这些衣服都洗得干干净净,叠得整整齐齐,连衣角都熨得平平的。想起她一辈子爱干净,连家里的地板都要一天擦两遍,心里就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酸酸的。

暗格是用一块木板盖着的,轻轻一抽就拿出来了。里面只有一个深蓝色封面的硬壳日记本,边角已经磨得有些发白,还有一个小小的梨木盒子,上面雕着简单的花纹,看着有些年头了。

阳光从窗棂斜斜地照进来,正好照在日记本上。封面是深蓝色的,有点像深秋时节的夜空。我摩挲着封面,犹豫着要不要打开。这是妈最隐私的东西吧,她要是知道我看了,会不会生气?

可大舅临终前的话又在我耳边响起:"你妈她......不容易......"她到底有什么不容易的?我们家一直过得平平静静,爸是中学老师,妈在社区当心理咨询师,虽说不上大富大贵,但也衣食无忧。我从小就是爸妈的掌上明珠,要什么有什么,怎么会不容易?

手指触到日记本的棱角,有些硌手。我深吸一口气,翻开了第一页。

是妈的字迹,娟秀又有力,带着点小小的弯钩,跟她写在我的作业本上的批语一模一样。"1965年9月12日,今天知夏上学了,背着新书包,高兴得像只小鸟。看着她蹦蹦跳跳进校门的背影,我突然觉得,这辈子最大的幸福,就是有了她。"

我的眼泪一下子涌了上来。原来我第一天上学,妈是这么想的。那时候我只顾着跟新同学炫耀妈给我买的花橡皮,根本没回头看看站在校门口的她。

一页页翻下去,大多数都是关于我的日常。"1966年3月5日,知夏今天在幼儿园得了小红花,回家一路上都举着,生怕被风吹跑了。" "1967年7月20日,带知夏去公园划船,她非要自己划,结果把船桨掉进水里了,吓得直哭,哄了半天。" "1968年10月15日,知夏今天问我,她为什么没有弟弟妹妹。我告诉她,有她一个,爸妈就够幸福了。"

看到这里,我的手停住了。原来我小时候真的问过这个问题。记得妈当时笑着揉了揉我的头发,说:"傻孩子,有你一个就够了,妈妈怕疼,不想再生了。"当时我还信以为真,现在想来,她当时心里该多难受啊。

继续往下翻,日记的内容渐渐变了。字里行间开始出现一些担忧和犹豫。"1974年5月8日,身体有些不舒服,早上起来恶心想吐。不会是......吧?" "1974年5月12日,去医院检查了,真的有了。该怎么告诉柏川?知夏会不会不高兴?" "1974年5月15日,柏川知道了,他很高兴,但又很担心我的身体。他说我年纪不小了,怕有风险。可我真的想要这个孩子,特别是如果是个男孩,知夏就能有个弟弟了。"

我的心猛地一跳,手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1974年,我已经十岁了。可我一点都不记得妈怀过孕这回事。是我太粗心,还是妈瞒得太好了?

"1974年6月20日,肚子一天天大起来了。知夏好像察觉到了,问我为什么最近总是想吃酸的。我笑着说妈妈肚子里长了个小馋虫。她歪着脑袋想了半天,说那我要当姐姐了吗?看着她期待的眼神,我心里又甜又苦。"

"1974年7月5日,身体越来越沉,有时候晚上都睡不好。柏川不让我上班了,让我在家休息。可社区最近事情多,张大妈家的儿媳妇又闹别扭了,我不去看看不放心。"

"1974年8月10日,今天有点出血,吓坏我了。柏川非要带我去医院,医生说要卧床休息,不然孩子可能保不住。知夏放学回来看见我躺在床上,懂事地说以后她来洗碗。这孩子,越来越贴心了。"

日记到这里停了几天,后面的字迹明显有些潦草,像是很虚弱的时候写的。"1974年8月17日,孩子没保住。是个男孩,已经成形了。医生说我身体太弱,不适合再怀孕了。柏川抱着我,我却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知夏还在外面等着我回家给她讲故事呢,我怎么能哭呢。"

我的眼泪"啪嗒"一声滴在日记本上,晕开了一小片墨迹。原来那天,就是大舅说的那天。妈失去了一个儿子,我的弟弟。可我什么都不知道,还在外面傻傻地等着她回家讲故事。

"1974年8月20日,出院回家了。知夏问我小弟弟呢,我骗她说小弟弟太调皮,跑到天上去找月亮婆婆玩了。她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说那我画个月亮寄给小弟弟,让他快点回家。看着她认真画画的样子,我的心像被刀割一样疼。"

"1974年9月1日,今天把长发剪了。知夏问我为什么,我说天气热。其实我只是怕看见头发就想起那个没出世的孩子。那天躺在手术台上,我好像听见他哭了,小小的,软软的哭声。"

原来妈是因为这个才剪了头发。我一直以为她是觉得短发方便。这么多年,我居然从来没问过她一声,为什么突然剪掉了留了那么多年的长发。

"1974年10月15日,知夏生日。她许了个愿望,说希望妈妈永远开心。这孩子,心思越来越细了。我买了她最爱吃的桂花糕,看着她吃得满脸都是,心里暗暗发誓,这辈子一定要让知夏幸福快乐,把所有的爱都给她。"

"1974年11月7日,今天去公园散心,看见别人抱着刚出生的小男孩,心又疼了。走到荷花池边,想起夏天的时候,知夏问我荷花什么时候开。我说等夏天来了就开了。可我的夏天,好像永远不会来了。"

日记本从我手里滑落,"啪"地一声掉在地上。我捂着脸,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止不住地往下流。原来妈心里藏着这么多痛苦,这么多年,她是怎么熬过来的?我一直以为我们家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家,原来只是妈用她的痛苦和隐忍给我编织的一个美梦。

地上的梨木盒子被日记本碰开了一条缝。我擦干眼泪,颤抖着手捡起来。盒子是梨木的,上面雕着一朵小小的荷花,跟钥匙上的图案一模一样。打开盒子,里面铺着一层红色的绒布,放着一小束用红绳系着的胎发,乌黑乌黑的,像刚出生的小鸟的羽毛。旁边还有一块小小的红布,上面用金线绣着两个字:平安。

平安。我看着那两个字,眼泪流得更凶了。妈给他取的名字是小春吗?大舅说的,是个男孩,跟我一天生日。也就是说,如果他活下来了,今天也该69岁了。他会是什么样子?像爸还是像妈?会不会也像我一样,有一头乌黑的头发,右掌心有一颗红痣?

我把那束胎发轻轻拿起来,放在手心里。头发很细很软,好像还带着一点淡淡的婴儿香。突然间,我想起自己十岁那年生日,妈给我买了一个很大的奶油蛋糕,上面插着十根蜡烛。我许了愿吹蜡烛的时候,妈突然转过头去,肩膀微微颤抖。当时我还以为她是被蜡烛烟熏着了,现在才知道,那天也是她失去另一个孩子的日子。

"妈......"我对着空无一人的屋子轻声喊了一句,声音哽咽,"您怎么不告诉我呢......"

难怪妈后来再也没提过要弟弟妹妹的事,难怪她那么宝贝我,什么都舍不得让我做,难怪她每次看到别人抱着小男孩都会眼神恍惚,难怪她那么喜欢荷花......这么多蛛丝马迹,我居然一个都没发现。我这个女儿,当得太不合格了。

窗外的天开始暗下来,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照进来,给屋里的一切都镀上了一层金色。樟木箱静静地立在那里,像一个沉默了多年的秘密。我把胎发和平安布小心翼翼地放回盒子里,又把日记本合上,放回暗格里。

就在我准备盖上箱盖的时候,眼角余光瞥见箱底好像有什么东西。我把箱子扳过来一看,原来暗格下面还有一个更小的隔层。里面只有一张泛黄的照片和一个小小的银锁。

照片是黑白的,有些模糊。上面是妈抱着一个刚出生的婴儿,笑得一脸温柔。婴儿被裹在白色的襁褓里,只露出一个小小的脑袋,闭着眼睛,嘴角微微上扬。妈看起来有些憔悴,但眼神里的喜悦却怎么也藏不住。

是他。我的弟弟。原来妈真的见过他,抱过他。

银锁很小巧,上面刻着"长命百岁"四个字。锁扣有些生锈了,看来是经常被人拿在手里摩挲。我把银锁拿在手里,冰凉的金属贴着掌心,仿佛还能感受到妈当年握着它时的温度。

"知夏?妈?您在家吗?"院子里传来安仔的声音,还有宁妹的说话声。"大舅的后事都安排好了,后天出殡......"

我心里一慌,赶紧把照片和银锁塞进口袋,合上樟木箱的盖子,又把暗格和小木格都复位。转身的时候,安仔和宁妹已经走进了客厅。

"妈,您怎么在这儿?我们打您电话也不接。"宁妹走过来,看见我红红的眼睛,吓了一跳,"妈您怎么哭了?是不是想大舅了?"

我赶紧擦掉脸上的泪,勉强笑了笑:"没事,就是看见你外婆的遗物,有点想她了。"

安仔看了看樟木箱,又看了看我:"妈,您打开箱子了?外婆不是说不让任何人动她的东西吗?"

"没什么。"我别过头,不敢看他们的眼睛,"就是整理一下,看看有什么能用的。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走出门的时候,我回头看了一眼客厅。樟木箱静静地立在那里,就像妈当年站在门口送我上学时的样子。夕阳的最后一缕余晖照在箱子上,泛起一层温暖的光晕。

口袋里的照片和银锁硌着我的心口,有点疼,又有点暖。妈,您放心,这个秘密,我会替您守护好的。就像您当年守护我一样。

可是,大舅临终前说的"荷花池"又是什么意思呢?他说"埋在荷花池",到底埋了什么?\[未完待续\]口袋里的银锁边缘硌得心口生疼,我攥着冰凉的门把手,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在寂静的走廊里格外清晰。安仔和宁妹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还夹杂着宁妹孩子的哭闹声——他们大概是把孩子也带来了。

"妈,您怎么站在这儿发呆?"宁妹先一步跨进门,怀里抱着哭闹不止的孙女,"乐乐闹着要吃冰棍,这天气哪能吃那个?"

我侧身让他们进来,目光掠过安仔手里的黑布包袱——大舅的遗物总该有个安放处。乐乐的哭声像细密的针,扎得太阳穴突突跳,我下意识摸向口袋里那张泛黄的照片,指尖触到母亲温柔的轮廓。

"外婆的老樟木箱..."安仔的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住。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樟木箱侧面那个两寸见方的小木格不知何时竟半敞着,黄铜钥匙的一角在暮色里闪着冷光。

"妈,您把箱子打开了?"宁妹的声音陡然拔高,怀里的乐乐哭得更凶了,"外婆生前不是说过,这箱子里的东西要等她百年之后才能..."

"锁坏了。"我打断她,声音比自己想象的要镇定,"今天回来发现铜锁锈死了,想着里面说不定有你外婆的旧物,就试着..."

"外婆有什么重要东西要藏这么严实?"安仔蹲下去研究那个暗格,手指刚要伸进去就被我拦住。

"别碰!"话说出口才发现语气太重,我放缓声音拍了拍他的手背,"箱子年代久了,木刺多。你大舅的后事都安排妥当了?"

安仔缩回手,点点头从随身提包里掏出个信封:"殡仪馆让明天去确认骨灰盒样式,还有..."他忽然压低声音,"大舅临终前说的那些话,您想明白了吗?什么叫'荷花池里埋着'?"

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我望着窗外渐渐沉下去的暮色。老宅后院确实有个荷花池,妈生前最爱在池边支起藤椅纳凉。每年六月,粉白的荷花映着她剪短的黑发,她总说:"知夏你看,荷花性子最韧,哪怕开在泥里也要干干净净的。"

"就是老人糊涂话。"我把信封塞进大衣内袋,指尖触到那枚莲子形状的银锁,"你们先回去吧,我想在这儿再待一会儿。"

宁妹还要再说什么,被安仔用眼神制止了。夫妻俩带着孩子离开时,乐乐突然指着樟木箱哭喊:"妈妈!娃娃!箱子里有娃娃哭!"

防盗门"咔嗒"落锁的瞬间,我几乎是踉跄着冲进后院。深秋的夜风卷着残荷叶的腥气扑面而来,月光把池水照得泛着青灰,像一块凝固了的旧铜镜。池边的青石板上长满了滑腻的青苔,我扶着老柳树的树干蹲下去,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那年夏天我十岁,发着高烧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听见爸妈在客厅吵架。妈说"埋在后院最东边",爸叹着气说"那怎么行,知夏天天在池边玩"。我当时以为他们在说扔掉我的旧玩具,现在想来,那些被刻意压低的争执里藏着怎样的秘密?

指尖摸到口袋里的银锁,锁身上"长命百岁"四个字被摩挲得发亮。妈当年是怎么拖着刚做完手术的身体,独自一人把这个秘密埋进冰冷的泥土里?下葬那天她有没有掉眼泪?有没有像我现在这样,在池边坐一整夜?

凌晨三点,露水打湿了大衣领口,我终于在东墙角的石榴树下发现异样——那里的土色比别处更深,几株倔强的野菊花开得格外茂盛,花丛深处隐约露出半个青花瓷片。心跳声震得耳膜发疼,我跪下去徒手刨开湿土,指甲缝里立刻渗出血珠。

挖到两掌深的时候,铁锹突然碰到硬物。借着手机微弱的光,我看见一个红漆木盒的边角——正是妈当年陪嫁的首饰盒,我小时候总偷偷拿出来对着镜子戴上面的塑料珠花。盒子边角还沾着几根深褐色的毛发,像极了日记里描述的"乌木般的胎发"。

木盒突然传来"咔嗒"一声轻响,不是我碰的。

后颈的汗毛猛地竖起来,我回头看见老宅二楼窗户亮着灯——我明明记得出门前把所有灯都关了。二楼那个房间,妈去世前住了整整五年,窗帘永远拉得严严实实,她说见不得阳光。

手机屏幕突然暗下去,自动关机了。夜风卷着荷叶的腥气窜进领口,我听见身后传来极轻的脚步声,像有人赤着脚踩在青石板上,一步,又一步。

"知夏。"

那个声音很轻,带着水汽,像妈每次在游泳池边叫我上岸的语调。我僵硬地转过头,看见月光里站着个穿湖蓝色连衣裙的女人,裙摆被风吹得鼓起来,像只振翅欲飞的蝴蝶——正是樟木箱里那件被虫蛀了洞的旧裙子。

她的脸隐在柳树的阴影里,只能看见乌黑的长发垂到腰际,右手牵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那孩子手里举着支融化的冰棍,水滴在青石板上,像极了当年大舅松开的手。

"你看,弟弟回来了。"女人抬起手,掌心对着我,那里赫然有颗红痣,在月光下红得像血。小男孩慢慢转过身,我看见他右耳后有颗月牙形的胎记——和宁妹刚出生的女儿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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