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玉身姿如松,缓缓转过身来,那袭月白长袍在夜风中轻轻漾起涟漪。他眼神沉静,不动声色地将锦觅护在身后,袖中法力暗涌,声音如寒潭秋水般清冷:“你可是要将本座与娘娘,一同拿下?”话语里虽听不出怒意,却自带着天帝威严,叫人不敢轻忽。
破军原本还存着一丝侥幸,可抬眼看清润玉那张波澜不惊的面容,瞬间如坠冰窖,满心期待轰然破碎。他膝盖一软,“噗通”一声慌忙跪下,额头重重磕在地上,声音带着颤意:“末将不敢!”
破军心里苦啊,想哭又不敢哭出声。今儿出门值夜时,怎么就没看黄历躲着点呢?好死不死,竟撞见陛下在璇玑宫门口的“私情”!他本是不忍心撞破这等事,可嗓子一秃噜,嚎出那么一嗓子,这要是把天后娘娘吵醒了可咋整……
更要命的是,他越想越慌,陛下不会因为他撞破秘密,就杀人灭口吧?!
他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天底下除了天帝陛下,谁敢在璇玑宫门口行这等事?自己居然猪油蒙了心,不要命地凑上来打扰陛下的好事……
虽说陛下对娘娘一片痴心,可男人嘛,他多少懂点。偶尔想在外头“打野食”、偷会个把仙娥,也算人之常情。他琢磨着,陛下大概是等天后娘娘睡熟了,才偷偷溜出来会情人,哪成想撞见自己这么个不懂事的,把事儿全搅和了!唉,这事儿也不能全怪陛下,谁让陛下大半夜的不回屋,在璇玑宫门口就忍不住呢,好歹离天后娘娘住的地方远点呀!这般饥不择食,叫他破军该怎么圆场哟……
破军头埋得更低,几乎要贴到地面,连声认错:“陛下放心!末将等什么都没看见,真的、真的什么都没看见!”
“你没看见什么?”润玉声线依旧冷清,似一汪深潭,叫人瞧不出喜怒。
破军大脑飞速运转,心说这指定是组织对自己的考验!必须通过考验的他,头埋得愈发低,都快钻进地底了,扯着嗓子喊:“末将等真什么都没看见!末将一到晚上,眼神就特别、特别不好!”
“哦?”润玉闻言,眼帘微微一掀,眸光似有若无地扫过破军,淡淡道,“破军如今,倒是越发识趣了。”
破军欲哭无泪,只觉自己就是劳碌命!白天为天界安保操碎了心,晚上还要给陛下这档子事打掩护,都怪这夜黑风高,迷了他的眼哟!
求生欲爆棚的破军,忙不迭表忠心:“陛下放一万个心!今夜之事,末将绝不多提半个字!就算娘娘问起,末将也定不开口!”
“为什么不能告诉我?”锦觅像只好奇的小兽,从润玉身后探出脑袋,大眼睛扑闪扑闪的。
“娘娘?!”破军瞬间如遭雷击,整个人都懵了。
他只觉仙生灰暗至极,心里哀嚎:还不如彻底瞎了算了!
原本他以为陛下在外头偷情,就够刺激的了,自己撞破这事儿,更是刺激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哪成想,一浪更比一浪高!原来这夜黑风高的,陛下和娘娘是在玩闺房情趣,自己却傻乎乎地以为陛下偷情,还忙着发誓表忠心……
这下倒好,既得罪了陛下,又开罪了娘娘,他算是彻底凉透了!
“陛下,娘娘,末将有罪,末将惶恐!”破军磕头如捣蒜。
润玉神色依旧平静,缓缓开口:“破军忠于值守,何罪之有?尔等且去忙吧,莫教本座与娘娘,耽误了巡夜。”
破军强装沉着告退,刚走到转角,瞬间领着人狂奔而去,活像后面有恶鬼追着,逃命一般。
锦觅揪着润玉的袖子,像只撒娇的猫儿,小声问:“刚刚他为啥要抓我们呀?难道我给你系腰带,违反天规啦?”她一派天真,全然不谙世事。
润玉看着她,不愿多言,生怕教坏了这小丫头。
锦觅扯坏了润玉的腰带,心里还有些心虚,一路乖乖跟着回了房间。润玉给她盖好被子,刚要离开,她却又闹腾起来。
“尾巴!我要摸尾巴!快变出来!”锦觅像个讨糖吃的孩子,眼睛亮晶晶的。
她本就孩子心性,贪玩得很,全被润玉惯坏了。只要稍有不顺心,就抱着枕头满床打滚耍赖。这会儿润玉瞧着,才真觉头疼。
“夜已深了,先睡,好不好?”润玉立在床边,眼神满是无奈与纵容,时不时伸手护着她,生怕她一个不小心从床上摔下来。
“不好!”锦觅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斜睨着他,像只炸毛的小兽,“你大晚上为啥偷偷跑出去泡尾巴?都不叫上我!你确定,你出去就只是想泡尾巴?虽然我没尾巴可以泡……但我能陪你呀!”
这些天,她和润玉一直分房睡。今晚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本想溜去隔壁看他批折子,谁知道房间里空无一人。她当时就气鼓鼓的,以为他又背着自己,和什么孔雀、山鸡之类的,设结界聊天呢,当下就跑出去寻人,才有了这一出。
润玉被这突如其来的三连问,问得脑子一懵,好一会儿才缓过神,笑着摸她发顶:“傻觅儿,我出去时,你都已歇下了。”
锦觅像只被拂了逆鳞的小兽,用手拍开他的手,不让他摸头,气呼呼的。
“你是不是很爱泡尾巴呀?”锦觅歪着脑袋想了想,又道,“对了!第一次遇到你的时候,你就在泡尾巴!”
“原来觅儿还记得。”润玉微微一怔,而后一拂衣摆,在床沿坐下,不动声色地岔开话题。
至于锦觅的问题,叫润玉如何回答?实在难以启齿。他正值血气方刚之年,锦觅又时时在侧,懵懂间的挑逗,叫他难以自持。龙性本就好淫,他先前尝过情爱的滋味,难免动了欲念……落星潭的水潭冰寒彻骨,他只能藉此,平息那些紊乱的杂念,可这些,又怎能说与锦觅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