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璇玑宫的纱幔,在地面上投下细碎的光影。离珠望着正一脸茫然的锦觅,语气里满是恨铁不成钢的焦急:“娘娘,您可长点心吧。”
锦觅原本涣散的眼神瞬间聚焦,亮晶晶的眸子里闪烁着期待的光芒,喉头不自觉地滚动,咽了咽口水,脱口而出:“什么点心?”那副馋猫似的模样,仿佛只要“点心”二字出口,美味便会立刻出现在眼前。
离珠被她这副模样弄得哭笑不得,眼眶微微发酸,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无奈:“娘娘,你能不能认真点?我这说的可不是吃的点心!”
“不是啊,我都闻到味道了。”锦觅吸了吸鼻子,神情笃定,仿佛那香甜诱人的点心气息已经萦绕在鼻尖,引得她不断耸动鼻翼,试图捕捉更多香气。
恰在此时,殿门“吱呀——”一声缓缓推开,清脆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一众仙娥鱼贯而入,她们身着统一的淡色宫装,手中端着雕刻精美的雕花食盘,盘上盖着绣着云纹的锦帕,隐隐还能透出丝丝甜香。待她们将一盘盘造型别致、香气四溢的点心有序摆上桌,为首的仙娥优雅地行了一礼,声音清脆悦耳:“陛下料想到娘娘未用早膳,便吩咐了我等呈上来,让娘娘先垫垫肚子。”
话音落下,仙娥们又井然有序地退了下去。锦觅的目光在满桌点心上游移,眼睛亮得惊人,兴奋地拍着手欢呼:“哇,果然有点心吃啊!”那雀跃的模样,活像个得到心爱玩具的孩童,眉眼间尽是藏不住的欢喜。
离珠看着她这副完全沉浸在美食喜悦中的样子,彻底没了脾气,只能暗自摇头,满心无奈。
锦觅托着腮,盯着桌上十八道精致的饭前点心,嘴里发出阵阵惊叹:“原以为跟着水神爹爹过,生活已经很是奢侈了,不成想还是我小葡萄没见过世面啊。”她一边说着,一边用筷子轻轻点着那些点心,“光是饭前点心就十八道了,有些我还只在天后寿宴上见过呢。小鱼仙倌还真是发达。”
“这么多点心,本葡萄先宠幸哪一道呢?”锦觅被眼前的美食晃花了眼,握着筷子的手悬在半空,迟迟无法抉择,眼神在不同的点心间来回打转,满是纠结。
离珠看着锦觅这副模样,心中一急,终究狠下心,向前一步,语气严肃道:“娘娘究竟还要揣着明白装糊涂到何时!”
这突如其来的呵斥如惊雷般在锦觅耳边炸响,她吓得浑身一哆嗦,嘴里正咬着的点心差点掉落在地。慌乱间,她手忙脚乱地伸手去接,好不容易稳住点心,可还没来得及咽下的糕点却刺激得她不受控制地干呕起来。
离珠见状,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急忙转身端来茶水,小心翼翼地搀扶着锦觅,声音里满是心疼与担忧:“娘娘明明以前都好好的,今日怎么害喜这么严重呀?”
一阵翻江倒海般的呕吐过后,锦觅只觉得全身的力气仿佛被尽数抽走,手脚绵软无力,整个人瘫软地靠在小塌上,胸口还在剧烈起伏。她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双手,心中暗自思忖:这连孕吐的反应都如此真实,难不成这一切真的不是梦?
回想起自己在凡间学过的那点医术,锦觅咬了咬下唇,决定亲自验证一番。她虽没有太多实际行医的经验,但理论知识还是略知一二。微微颤抖着将手指搭上手腕,脑海中努力回想着书上所言:女子有孕时脉象往来流利,应指圆滑,如珠滚玉盘之状,是为滑脉。
“总不可能连这个也能作假吧!”感受着指下那如书中描述般的滑脉,锦觅心中大惊,眼神中满是震惊与慌乱。她真的有孕了!这个认知让她一时之间难以接受,仿佛被投入了惊涛骇浪之中,整个人都陷入了巨大的震撼与迷茫。
离珠一边细心地为锦觅擦拭额角的汗珠,照顾着她,一边忍不住碎碎念叨起来:“娘娘怀着身子这般受罪,可天界却不知有多少仙子想着趁虚而入。今日上元仙子来,说了几句话,陛下就跟她走了,娘娘心里都不着急吗?”
锦觅脸色煞白,有气无力地说道:“人是来让小鱼仙倌上朝的,又不是……”可话说到一半,她突然想起了上朝一事,猛地瞪大了眼睛。心中惊涛骇浪翻涌:总不能天界仙人都一起来陪旭凤捉弄她吧!
想到这儿,锦觅也顾不上身子的虚弱,一下子坐了起来,眼神坚定地朝着殿外走去。
“娘娘您又要做什么呀?”离珠见状,惊慌失措地快步追了上去。
此时的九霄云殿内,润玉刚宣布散了早朝。仙官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低声寒暄着往外走,空气中弥漫着轻松的气息。突然,一阵急促的风从他们面前快速掠过,带起一阵衣袂飘动的声响。
“今日的早朝散得有些早啊。”一位仙官轻抚着胡须,感慨道。
“我好像看到天后娘娘了。”有神仙眨了眨眼睛,满脸疑惑地开口。
“怕是你老眼昏花看错了吧。”身旁的老友笑着打趣道,眼中满是不信。
而此时,锦觅提着碍事的裙摆,一路小跑跨进殿门。她发丝微乱,胸口剧烈起伏,身后还跟着一群气喘吁吁、惊慌失措的仙娥们,仙娥们脸上满是焦急与担忧。
“真的是天后娘娘啊。”
“娘娘安好。”
“小仙拜见娘娘。”
殿内的仙官们纷纷行礼,脸上满是惊讶,窃窃私语在殿内此起彼伏。
润玉坐在天帝宝座上,远远地就看见锦觅急匆匆地跑过来。她脸色煞白如纸,眼神中满是彷徨与无助,在殿中四处张望着,脚步踉跄,那模样可怜极了。
润玉眉棱微动,眉心瞬间拧成一个“川”字,心中腾起一股怒气。他暗自思忖:也不知道璇玑宫的人是怎么伺候的,竟让她大老远独自跑过来,若是路上出了什么意外可怎么办。
锦觅正好抬头,对上了润玉的目光。只见润玉头戴玉龙冠,身着华丽的锦袍,金线精心缀饰着威严的五爪龙纹,眉眼淡漠疏离,周身散发着凌厉的帝王之气,整个人与她记忆中那个温柔和煦的小鱼仙倌判若两人。
这陌生而强大的气场让她心头一紧,本能地猛地往后退了一步,眼中闪过一丝畏惧。
而润玉则一步步走下玉阶,每一步都沉稳有力。走到锦觅身边后,他伸手握住她的手,触手一片冰凉,眉头皱得更紧,冷眼扫向身后惊慌失措的仙娥:“你们怎么伺候娘娘的?”
仙娥们都被这冰冷的目光吓得噤了声,大气都不敢出,身子微微颤抖。只有那个叫“青栀”的仙娥大着胆子,声音发颤地说道:“是娘娘非要来的,我们拦不住。”
“是娘娘想陛下了。”离珠拉了拉青栀的衣袖,瞥去一个警告的眼神,又低头,声音温柔地解释道,“想得不得了,小仙根本劝不住。”
润玉凝视着锦觅,深邃的眼神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也不知他是否相信了离珠的话。
“觅儿想我了?”他低头看着锦觅,眉眼瞬间变得温润如水,仿佛方才那个凌厉万分的天帝陛下只是众人的错觉。
锦觅下意识地想要挣脱开他的手,可润玉却加大了手中的力道,将她的手牢牢握在掌心。她索性不再挣扎,只抬眸盯着润玉,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声音里带着哭腔,彷徨无助得像个迷失方向的孩子:“我爹爹呢?怎么都没看到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