璇玑宫的夜,静得能听见檐角铜铃轻颤。锦觅指尖抚过石桌上的裂痕,月光在碎玉般的纹路里流淌。她忽然想起三百年前那个暴雨夜,旭凤的丹朱色衣袍掠过栖梧宫的朱漆廊柱,而她攥着那枚染血的玉珏,指节发白。
"觅儿。"润玉的声音裹着夜露拂来,玄色锦袍掠过石阶,在她身侧落下一片清寒,"又在看这碎玉?"
锦觅将玉珏拢进袖中。这是旭凤陨落那日她从焦土里捡的,本该碎成齑粉的玉料竟在血泊里凝成残片,裂纹里渗着星星点点的赤金。此刻月光斜照,那些金芒竟如活物般游动,在石桌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陛下可知,这玉为何不碎?"她仰头望向润玉垂落的发梢,月光在他鬓角镀了层银边。三百年来他总爱穿玄色,说是最不惹眼的颜色,可她记得魔界祭典那夜,他在漫天业火里转身时,玄色衣摆掠过她染血的裙裾,像坠落的星子。
润玉在她身侧坐下,袖间冷香混着夜露漫上来:"许是与你一般,天生该当护着些要紧东西。"他指尖拂过石桌裂纹,金芒突然大盛,锦觅腕间突然腾起青烟——那枚自小戴着的柳叶玉佩竟裂开细缝。
"这是......"她惊得起身,柳叶玉佩是母亲留下的唯一物件。三百年前她为寻旭凤闯进魔界禁地,玉佩在业火中发烫,此刻竟与石桌上的碎玉遥相呼应。润玉忽然扣住她的手腕,掌心温度透过衣袖渗进来:"觅儿可曾听过'双生玉魄'?"
夜风卷起他散落的发丝,锦觅望着他眼中晃动的月光,忽然想起魔界祭典那夜。旭凤的丹朱色衣袍在烈焰中翻卷,而润玉站在祭坛另一端,玄色衣袖染着金芒。当时她以为那只是业火的反光,如今想来,那光芒竟与此刻袖中玉珏的金芒如出一辙。
"传说上古神魔大战时,有对双生玉魄分别认主。"润玉的声音轻得像落在睫毛上的雪,"一魄守业火,一魄镇玄冰。若两魄相遇......"他忽然顿住,锦觅看见他喉结滚动,月光在他指间凝成细碎的霜花。
石桌上的碎玉突然发出蜂鸣,裂纹里迸出的金芒凝成线,顺着锦觅的指尖钻进柳叶玉佩。她浑身一颤,眼前闪过无数破碎的画面:赤金色的业火中,有人握着她的手将玉珏按进心口;玄冰覆盖的祭坛上,另一个人将柳叶玉佩系在她颈间;还有漫天飘落的红莲业火里,两道身影隔着烈焰相望......
"觅儿!"润玉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她踉跄着扶住石桌,掌心被裂纹里的金芒灼出红痕。润玉握住她的手,玄色衣袖滑落时露出腕间一道陈年旧疤——那形状竟与石桌上碎玉的纹路一模一样。
"原来陛下早知此事。"锦觅望着他眼中翻涌的暗潮,忽然想起近日天界异动。魔界边境频现神魔之气,而润玉这些日子总在璇玑宫偏殿焚香,那香气里总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焦味,像业火灼烧过的痕迹。
润玉松开她的手,转身望向天际残月:"三百年前的真相,总要有个了断。"他抬手召来一片冰晶,月光在晶体内凝成画面:赤金与玄色衣袍在烈焰中翻卷,两道身影背对着背,手中各执一枚玉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