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确那句“要不要也喝杯奶茶？”的邀请，如同在寂静的墓室里敲响了一面破锣，荒诞又惊悚。
我僵在原地，感觉全身的血液都涌向了脚底板，又在瞬间冻结。奶茶？！又是奶茶？！在这个“深度扫描”进行时、我被“观测”锁定、他刚刚才疑似闪现了自主意识碎片、又提到了“他们坐不住了”的诡异时刻？！
这杯奶茶，是新的味觉测试？是崩坏程序随机生成的OOC行为？还是……某种更隐秘的、带着危险目的的试探？甚至……是“清除预案”的一部分？！
巨大的恐惧和荒谬感再次攫住了我。拒绝？会不会触发程序的防御机制？或者引来更严密的“观测”？接受？谁知道这杯奶茶里有没有被“管理员”加了料？物理层面或者数据层面的？
“霸总人格模块V3.1.5”在我眼前疯狂闪烁，旁边是鲜红的“OOC_EXTREME”警告。而神秘短信里的“清除预案倒计时”和“逻辑迷雾”像两个巨大的齿轮，在我濒临崩溃的理智上碾磨。
没有时间犹豫。扮演好背景板。稳住他。
我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谢……谢谢沈总。我……我喝三分糖就行。” 这是我昨天在“味觉测试”时给出的安全答案，希望这能安抚一下这个崩坏的程序。
沈确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微微颔首，拿起内线电话，用他那听不出情绪的低沉声音吩咐：“送一杯奶茶进来。三分糖，少冰，加一份珍珠。” 他甚至连我昨天说的“椰果”选项都忽略了，直接指定了“珍珠”。
命令简洁，精准，带着一种程序执行任务般的刻板。
几分钟后，一杯标注着“三分糖·少冰·珍珠”的奶茶被秘书送了进来，小心翼翼地放在我面前。杯壁上凝结着细密的水珠，散发着淡淡的甜香，里面沉浮着黑色的珍珠，看起来……很正常。
我捧着那杯奶茶，感觉像捧着一杯液态炸弹。在沈确那看似平静、实则深不可测的目光注视下，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我硬着头皮，拿起吸管，戳破密封膜。
“噗嗤——”
声音在过分安静的办公室里格外刺耳。
我含住吸管，吸了一口。冰凉微甜的液体滑过喉咙，带着Q弹的珍珠。味道……确实是普通的三分糖奶茶。
然而，就在我机械地咀嚼着那颗珍珠时——
异样感！
那不是珍珠应有的Q弹口感！那颗被我咬住的“珍珠”，内部似乎包裹着某种极其微小的、坚硬的东西！像一粒微缩的沙砾，又像……一枚微型的芯片？！
我心脏猛地一缩！动作瞬间僵住！含在嘴里的奶茶和那颗异常的“珍珠”吐也不是，咽也不是！巨大的惊骇如同电流般窜遍全身！
毒药？！追踪器？！还是……神秘人承诺的“情报”？！
沈确的目光依旧落在我脸上，深潭般的眸子波澜不惊，仿佛刚才那个问我喝不喝奶茶、此刻又看着我如同被施了定身咒的人不是他。他就像一台设定好程序等待反馈的机器。
怎么办？！怎么办？！
吐出来？太可疑！立刻暴露！
咽下去？万一真是毒药或者追踪器呢？！
含在嘴里？更可疑！而且那颗“沙砾”硌得慌！
电光火石间，我脑中闪过神秘短信的指令——**扮演好背景板！稳住他！**
背景板……背景板……一个被总裁请喝奶茶、受宠若惊又有点小拘谨的普通助理……
我强忍着巨大的恐惧和喉咙口翻涌的恶心感，用尽毕生演技，努力做出一个被珍珠“呛”到的表情，微微偏过头，用手背极其“自然”地挡了一下嘴。
就在这短暂的遮挡下，我的舌头以一种近乎痉挛的速度和精准度，顶开了那颗异常的“珍珠”！坚硬的“沙砾”暴露出来，极小！但凭借舌苔的触感，我瞬间辨认出——那不是沙砾！那是一个……极其微小的、有着规则切面的……微型存储介质？！像一粒缩小了百倍的SD卡！
神秘人的情报！竟然藏在一颗奶茶珍珠里？！用这种方式躲过“观测”？！
巨大的震惊压倒了恐惧！我借着“呛咳”的动作，用牙齿极其隐蔽地咬住了那粒“沙砾”，然后装作顺过气来，快速地将嘴里的奶茶和那颗被“分解”的普通珍珠咽了下去。整个过程快如闪电，借着“呛咳”的掩护，天衣无缝。
“咳……咳咳……不好意思沈总，” 我放下奶茶杯，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窘迫，“珍珠……吸猛了。” 声音还带着点“呛”后的沙哑。
沈确的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几秒，那审视的意味似乎比刚才浓了一点点，但最终，他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重新将目光投向了他面前的文件，或者说是……文件里夹着的那张混乱的涂鸦纸？
危机暂时解除。但我口腔里，那粒微小的、坚硬的存储介质，正紧紧贴在我的上颚，像一个随时会引爆的微型炸弹，又像一把通往未知深渊的钥匙。
我如坐针毡，感觉每一秒都是煎熬。只想立刻冲进洗手间，把这个要命的东西取出来！但沈确没有任何让我离开的意思。他坐在那里，翻看着文件，偶尔在涂鸦纸上停留几秒，办公室里只剩下纸张翻动的沙沙声和空调单调的气流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窗外的天色似乎更加阴沉了。
就在我快要被口腔里的异物感和内心的焦灼逼疯时，沈确的动作突然停住了。
他拿着笔的手悬在半空，目光死死地锁定在涂鸦纸的某个角落，眉头紧锁。不是程序化的冰冷，而是一种……仿佛正在与某种无形力量激烈对抗的、真实的痛苦和挣扎！他额角甚至沁出了细密的汗珠，握着笔的手指因为用力而骨节发白。
“冗余数据……自主意识碎片……” 神秘人的话在我脑中炸响！他在反抗？！反抗“深度扫描”？反抗“管理员”的控制？！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机会？还是更大的危险？！
突然，沈确猛地抬起头！那双眼睛不再是深潭，而是燃烧着一种奇异的、近乎狂乱的光芒！那光芒锐利、混乱、充满了……原始的生命力？或者说，是即将被彻底抹除前的最后挣扎？
他的目光没有焦距，像是穿透了墙壁，望向了某个未知的维度。他的嘴唇无声地开合了几下，似乎在念着什么，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然后，他像是耗尽了所有的力气，身体猛地向后一靠，重重地陷进宽大的椅背里。脸上所有的挣扎、痛苦、狂乱瞬间褪去，只剩下一种……如同断电般的、彻底的空白和死寂。他手中的笔“啪嗒”一声掉落在昂贵的红木桌面上，滚了几圈，停住。
办公室里死一般寂静。
他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胸膛的起伏变得极其微弱，仿佛一尊被抽走了灵魂的、精雕细琢的冰冷雕塑。
崩坏程序的……黄昏？
深度扫描……结束了吗？他……是被压制了？还是……被格式化了？！
口腔里的微型存储介质，此刻像一块烧红的烙铁。而我看着椅子上那个仿佛失去了所有生机的“沈确”，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夹杂着一丝……兔死狐悲的悲凉，缓缓从心底升起。
**“林助理。”**
一个冰冷、毫无感情、仿佛电子合成般的声音，突然从沈确的方向响起！不是他惯有的低沉嗓音，而是……直接从办公室的隐藏音响系统里传出来的！
那声音毫无波澜，每一个字都像冰珠砸落：
> **深度扫描协议完成。异常变量 L.WAN (林晚) 维持观测。容器状态：不稳定。冗余数据清理进度：73%。准备接收管理员最终指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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