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鳞之下

\[正文内容\]

月光像把生锈的刀，斜斜地插进仓库顶棚的破口。肖呆兔的脚踝被黑雾缠住，像踩进了沼泽。他拼命想踢开，可那雾气像活物似的，顺着裤管往上爬。

王呆波站在月光里，右手已经完全蛇鳞化，指甲泛着幽蓝。他的左半边脸还保持着原来的模样，右眼却是蛇瞳，在黑暗里泛着幽光。

“你……”肖呆兔的声音有点发抖。记忆里那个在片场递水给他、悄悄补糖的小透明，现在却像条毒蛇似的盯着他。

王呆波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发出低沉的闷哼。脖颈处的红纹又往上爬了一寸，像是要爬进下巴。

“为什么救我？”肖呆兔咬着牙问。手指摸到地上一块碎玻璃，攥得指节发白。

王呆波没说话，蛇尾一扫，把袭来的黑雾拨开。碎片擦过他的脸颊，渗出黑色的血珠。

警报声突然炸响，刺耳的“呜呜”声在仓库里回荡。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还有金属碰撞的声响。

“来不及解释。”王呆波的声音沙哑，像是喉咙里卡了根刺。他猛地扑过来，蛇尾卷住肖呆兔的腰腹，把他甩上肩头。

“放我下来！”肖呆兔一边挣扎一边捶打他的背，“我自己能跑！”

王呆波没理会，蛇尾一蹬地，整个人腾空而起。肖呆兔被颠得七荤八素，只能死死抓住他肩膀上的鳞片。那些鳞片冰冷坚硬，却带着体温。

他们冲进一条昏暗的走廊，墙上渗出暗红液体，像新鲜的血。灯管忽闪忽闪，照出剥落的墙皮下隐约的符文。

王呆波突然踉跄了一下，扶住墙壁喘气。脖颈的红纹已经蔓延到耳后，像是蛛网一样细密。

肖呆兔趁机滑下他的背，却被颠簸晃得站不稳，扶住了他的手臂。指尖碰到口袋边缘，摸出个东西。

是手机。屏幕裂了道缝，但还能亮。相册里全是照片——片场他喝水的样子、拍戏时偷笑的表情、休息时歪头打盹的模样。

肖呆兔的手一颤。想起那天在医院，王呆波明明说他们是朋友，可眼神里藏着什么。

“你……”他刚开口，就被王呆波一把拉住手腕。红印突然发热，烫得他皱眉。

“疼就喊出来。”王呆波的声音忽然变得清晰，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肖呆兔愣住了。这声音，和那天在片场，他扭伤脚踝时听到的一模一样。

“我护着的人，谁敢动？”记忆里那个高冷的背影，和眼前这个半人半蛇的身影重叠在一起。

脚步声越来越近，门锁发出咔哒咔哒的声响。

王呆波咬破舌尖，嘴角渗出血丝。“阿清只是钥匙……”他喘着气，“真正的答案在……”

红印突然爆亮，肖呆兔眼前闪过画面——溶洞深处，铜匣开启时，王呆波的眼瞳变成了紫色。

“走！”王呆波猛地推开一扇铁门。里面是个破旧的值班室，堆满发霉的纸箱和锈迹斑斑的工具。

肖呆兔跌进去，王呆波也跟着摔进来。门在他身后砰地关上。

王呆波蜷在角落里，额头抵着膝盖，浑身发抖。蛇鳞一片片掉落，砸在地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肖呆兔看着他，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想起第一次见面时，自己热情打招呼，他却只点点头就走了。后来在片场，他总是默默递水、悄悄补糖。再后来，自己被全网黑，是他一个人站在风口浪尖替他挡风。

“你到底……是谁？”肖呆兔轻声问。

王呆波抬起头，蛇瞳褪去，只剩下一双熟悉的、带点呆傻的眼睛。“我是……王呆波。”他声音嘶哑，“但我不是现在的王呆波。”

肖呆兔不懂。红印又开始跳动，像有根针在扎。

“龙血玉的力量……快醒了。”王呆波咬着牙，“他们要的是你，不是我。”

“谁？‘他们’是谁？”肖呆兔追问。

王呆波没回答，而是伸手抹过他的手腕红印。冰凉的触感让肖呆兔一激灵。

“疼就喊出来。”王呆波又说了这句话，嘴角扯出一抹苦笑，“我以前说过吧？”

肖呆兔点头，眼眶有点热。他想起那天在医院，王呆波赶他走时，也是这句话。

门外传来敲门声，一下一下，节奏规律。

王呆波猛地站起来，蛇尾扫开窗户。夜风卷着尘土吹进来。

“跟我来。”他说。

肖呆兔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跳了出去。月光洒在身上，红印又开始发烫。

两人沿着废弃工厂的外墙奔跑，远处传来救护车的鸣笛。肖呆兔回头看了一眼，发现王呆波的右手已经恢复了原样，只是脖颈处还留着淡淡的红痕。

他掏出剧本翻到最后一页，荧蓝的箭头符号还在闪烁。这次，它指向了一个新的方向。

\[未完待续\]肖呆兔盯着那部裂屏手机，照片里的自己在片场喝水、打盹、偷笑，每张都像是偷拍的。他突然意识到，这些角度都是王呆波平时坐的位置。

"你……"他抬头，声音哽在喉咙里。

王呆波靠在墙边，蛇鳞正在一片片脱落。他的右手已经恢复人形，只是脖颈处的红痕像活物一样游走。

走廊尽头传来金属拖地的声响，混着黏腻的爬行声。

"他们来了。"王呆波抓起肖呆兔的手腕，指尖冰凉，"别松手。"

肖呆兔本能想甩开，却听见门外传来低语。那声音像是从水底传来，带着诡异的共鸣。他认得这个声音——三天前在医院，就是这声音在他耳边说："你根本不该活着。"

王呆波突然捂住胸口，喉间溢出闷哼。脖颈的红纹开始疯长，像蛛网般蔓延到耳后。

"龙血玉要醒了。"他咬紧牙关，声音沙哑，"它选了你，不是我。"

肖呆兔感觉手腕上的红印又开始发烫。他忽然想起那天在医院醒来时，枕边有股淡淡的消毒水味，和此刻王呆波身上的一模一样。

"所以你是……"他话没说完，值班室的门被猛地撞开。

黑雾涌了进来，裹挟着腐烂的气味。王呆波一把将肖呆兔推向窗户，蛇尾扫开碎玻璃。

"跳！"他喊。

肖呆兔跃下时回头，看见王呆波用身体堵住门口。那些红纹在他脸上蔓延，像是要吞噬整个人。

他们落在一堆废弃的纸箱上，月光把影子拉得很长。肖呆兔喘着气，发现王呆波的手搭在他后背，温热的触感透过衣料传来。

"跑！"王呆波拽着他冲进黑暗。

穿过后院时，肖呆兔踩到什么滑腻的东西。低头一看，是具尸体，脖颈处有同样的红纹，嘴角还挂着黑血。他胃里一阵翻腾。

远处传来救护车的鸣笛，混着警报声，在夜色中格外刺耳。

两人冲进厂区深处，王呆波突然踉跄了一下。他按住墙壁，吐出一口黑血。

"你还撑得住吗？"肖呆兔伸手扶他。

王呆波抬头看他，眼神清明了些："你刚才……为什么不跑？"

肖呆兔愣住。他确实有机会逃，可不知为什么，脚步就是迈不开。

"我不知道。"他说的是实话。

王呆波扯出一丝笑，嘴角还沾着血："和以前一样傻。"

肖呆兔心头一震。记忆里，每次他受伤，王呆波都会这么说，然后默默递上药。

远处的灯光越来越近，照得地面发白。

"往这边。"王呆波指着一处生锈的铁门，"那里有个秘密通道。"

肖呆兔跟着他钻进地道，身后的光束在头顶交错。他摸着手腕上的红印，想起王呆波刚才说的那句话。

"龙血玉……到底是什么？"

王呆波没有立刻回答。地道里只有两人的脚步声，混着潮湿的滴水声。

"是你父亲留给你的东西。"他终于开口，"也是他们想要的。"

肖呆兔停下脚步："我父亲？"

王呆波转过身，月光从通风口照进来，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影子："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吗？三年前的暴雨夜，溶洞里的铜匣，还有……我的眼睛。"

肖呆兔脑中突然闪过画面——紫色的瞳孔，闪电划破夜空，还有那个浑身湿透的少年。他想起来了，那个深夜，是他救了王呆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