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内容\]暴雨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反而像是有人故意把天捅了个窟窿,雨水不要钱似的往下灌。肖呆兔把面包车停在离王家老宅还有一个街口的隐蔽处,熄火后车厢里瞬间被巨大的雨声填满。他坐在驾驶座上,双手还在微微发抖,不是因为冷,是因为心里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慌。
王家老宅他只来过一次,还是王呆波带他来的。那时候是个大晴天,院子里的老槐树长得枝繁叶茂,阳光透过树叶缝隙洒下来,落在青石板铺成的小径上,暖洋洋的。可现在,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暴雨夜里,那座老宅子就像一头蹲在黑暗里的怪兽,安静地等着他自投罗网。
肖呆兔深吸一口气,推开车门。雨水立刻劈头盖脸地砸下来,瞬间浇透了他的头发和衣服。他把手机揣进塑料袋里,又塞进最里面的口袋,拉上拉链,然后低着头冲进雨幕。
老宅的大门紧闭着,朱红色的油漆大片大片地剥落,露出底下暗沉的木头。门环上锈迹斑斑,用力一推,门轴发出"吱呀——"一声刺耳的呻吟,像是临死前的哀嚎。肖呆兔吓了一跳,连忙停下动作,侧耳倾听。
周围只有哗啦啦的雨声,还有风吹过破旧窗棂发出的呜呜声,像是有人在哭。他咬了咬牙,使劲推开大门,闪身进去,又轻轻把门关上。
院子里积满了水,没到小腿肚。踩在水里,能感觉到脚下青石板的冰凉和滑腻。借着偶尔划破夜空的闪电,肖呆兔看清了院子的布局。跟他上次来的时候差不多,只是到处都是荒草,显得更加破败。
"前庭第三块青石板..."他在心里默念着短信里的内容,目光在院子地面上搜寻。闪电再次亮起,照亮了前厅前面的那片空地。地上铺着整齐的青石板,只是很多都已经松动、碎裂。
肖呆兔一步深一步浅地蹚着水往前走,小心翼翼地数着青石板的数量。"一...二...三..."他停在第三块青石板前。这块石板看起来跟其他的没什么两样,甚至比旁边的还要破旧些,上面布满了青苔。
他蹲下身,伸出手摸了摸石板表面。冰凉的雨水混着青苔的湿滑,触感很不好。他试着用手指抠了抠石板边缘的缝隙,里面塞满了淤泥和腐烂的树叶。
"王呆波,你可别耍我啊。"肖呆兔小声嘀咕着,找了块稍微结实点的树枝,开始清理石板缝里的杂物。雨水顺着他的头发流进眼睛里,涩得他睁不开。他胡乱抹了一把,继续埋头清理。
清理了好一会儿,他终于能把手指伸进缝隙里了。他试着用力往上抬石板,石板纹丝不动。肖呆兔皱了皱眉,难道找错了?他又数了一遍,没错,就是第三块。
他绕着石板走了一圈,突然发现石板的一角似乎比其他地方稍微松动一些。他把树枝插进那个角的缝隙里,用力往下压。只听"咔嚓"一声轻响,石板的一角竟然被撬起来了一点!
肖呆兔心里一喜,连忙放下树枝,双手抓住撬起来的那一角,憋着劲往上抬。青石板很重,他咬着牙,脸都憋红了,才勉强把石板抬起一道缝。一股潮湿的、带着泥土腥味的气息从缝隙里飘出来。
他腾出一只手,伸进缝隙里摸索。指尖触到一个冰凉坚硬的东西,好像是个金属盒子。他心里一阵激动,赶紧把那东西往外掏。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肖呆兔终于把那个东西掏了出来。是一个巴掌大的铁盒子,上面锈迹斑斑,锁也已经锈死了。盒子上没有任何图案或文字,看起来普普通通。
"就这玩意儿?"肖呆兔有点失望,但还是把盒子紧紧抱在怀里。这毕竟是王呆波拼死让他来找的东西,肯定很重要。
就在这时,院门外突然传来"哗啦"一声响,像是有人踩到了什么东西。肖呆兔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是不是那些人追来了?
他抱着铁盒子,猫着腰躲到旁边一棵老槐树后面,屏住呼吸往外看。雨太大了,视线很模糊,只能隐约看到门口站着几个黑影。他们好像在交谈什么,但雨声太大,听不清内容。
肖呆兔的心怦怦直跳,手心全是汗。他看了一眼怀里的铁盒子,又看了看前厅那扇虚掩着的木门。现在出去肯定会被发现,只能先进屋里躲一躲。
他深吸一口气,趁着那几个黑影转身的瞬间,猛地从树后窜出来,以最快的速度冲向前厅,闪身躲了进去。
前厅里一片漆黑,弥漫着一股腐朽的霉味和灰尘的味道。肖呆兔靠在门后,大口喘着气,心脏快要跳出嗓子眼。他能听到外面那些人的脚步声,还有他们说话的声音,离得越来越近。
"搜仔细点,那小子肯定来了这里!"一个粗哑的嗓音喊道,带着不耐烦。
"妈的,这鬼天气,下这么大雨。"另一个声音抱怨道,"那小子会不会没来啊?"
"不可能!老大说他肯定会来。赶紧找,找到了有赏!"
脚步声在院子里来回移动,踩在积水里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肖呆兔紧紧抱着铁盒子,一动不敢动,生怕弄出一点声音。
他侧耳倾听着外面的动静,心里盘算着该怎么才能甩掉这些人。就在这时,他突然感觉到怀里的铁盒子好像动了一下。肖呆兔吓了一跳,低下头,借着从门缝透进来的微弱光线一看——铁盒子上的锁竟然自己掉了下来!
他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可能是刚才在外面费力撬石板的时候,不小心把锁给弄坏了。他小心翼翼地打开铁盒子,里面铺着一层暗红色的绒布,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他伸手摸了摸,绒布下面好像有什么硬硬的东西。他把绒布掀开,里面露出几张泛黄的旧照片,还有一本厚厚的记事本,用牛皮纸包着,看起来很破旧。
肖呆兔拿起最上面的一张照片。照片已经模糊不清了,但还能看清上面是一个穿着军装的年轻男人,长得跟王呆波有几分相似,只是眼神比王呆波凌厉得多。男人身边站着一个穿着旗袍的女人,长得很漂亮,笑容温婉。
这是谁?难道是王呆波的爷爷奶奶?肖呆兔心里充满了疑问。他又拿起一张照片,上面是那个男人和一个小男孩的合影。小男孩看起来只有五六岁,板着脸,跟王呆波小时候简直一模一样!
就在肖呆兔看得出神的时候,外面的脚步声突然停在了前厅门口。
"这里好像没人。"一个声音说道。
"进去看看!"那个粗哑的嗓音命令道。
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了,一道手电筒的光柱扫了进来,在地上投下晃动的光影。肖呆兔吓得赶紧把照片塞回铁盒子,抱着盒子蹲下身,躲到一张破旧的桌子下面。
光柱在屋里扫来扫去,最后停在了桌子旁边的地板上。肖呆兔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大气不敢出。他能听到两个人走进来的脚步声,还有他们粗重的呼吸声。
"没人啊。"其中一个人说道。
"仔细搜搜!"另一个人说道,脚步声朝桌子这边走来。
肖呆兔紧紧闭上眼睛,手指死死攥着铁盒子,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他能感觉到那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几乎就在桌子旁边停下了。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喊声:"找到了!在这里发现脚印了!好像往后面去了!"
屋里的两个人愣了一下,随即那个粗哑的嗓音骂道:"妈的,跑后面去了!走,去后面找找!"
脚步声匆匆离开了前厅,门被"砰"地一声关上了。
肖呆兔松了一口气,瘫坐在地上,后背全是冷汗。他抱着铁盒子,好半天才缓过神来。刚才真是吓死他了!
他借着从门缝透进来的光,再次打开铁盒子,拿出那本厚厚的记事本。本子的封面已经泛黄,边角磨损得厉害。他小心翼翼地翻开第一页,上面是用钢笔写的字迹,看起来年代久远。
"1965年3月12日,晴。今天,我终于加入了组织,成为一名光荣的特工。以后,我将用我的生命来保卫国家和人民..."
特工?肖呆兔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王呆波的爷爷竟然是特工?这怎么可能?他继续往下翻。
日记本里记录了很多关于特工任务的事情,还有一些肖呆兔看不懂的代号和秘密。看得出来,王呆波的爷爷是一个非常勇敢和忠诚的人,但也因此付出了很多代价。他几乎没有时间陪伴家人,甚至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差点牺牲。
肖呆兔越看越心惊,原来王家竟然有这么一段不为人知的秘密!那些人抓王呆波和院长奶奶,难道就是为了这本日记本?
他翻到日记本的最后几页,里面夹着一张泛黄的纸条,上面写着一个地址和一个名字。肖呆兔把纸条小心翼翼地收起来,放进自己的口袋里。
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汽车发动的声音,接着是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然后一切又恢复了平静。那些人走了?肖呆兔心里有些疑惑,但还是不敢掉以轻心。
他抱着铁盒子,悄悄地挪到门口,透过门缝往外看。院子里空空如也,一个人影也没有。看来那些人真的走了。
肖呆兔松了一口气,推开门,轻轻地走了出去。雨还在下,但好像小了一些。他看了一眼前厅的方向,又看了一眼老宅后面的那条小路。那些人说在后面发现了脚印,难道是王呆波留下的?他还活着?
想到这里,肖呆兔心里一阵激动。他抱着铁盒子,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老宅后面走去。后面是一片荒地,长满了半人高的杂草。雨水打在草叶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肖呆兔小心翼翼地往前走,眼睛不停地搜寻着地面。突然,他脚下好像踢到了什么东西。他弯腰捡起来一看,是一个熟悉的军绿色打火机——是王呆波的!
他的心猛地一震,王呆波果然来过这里!他继续往前走,又发现了几个模糊的脚印,一直延伸向荒地深处。肖呆兔咬了咬牙,顺着脚印的方向追了过去。
荒地深处有一座废弃的小屋,看起来像是以前看门人住的地方。小屋的门虚掩着,里面漆黑一片。肖呆兔的心怦怦直跳,他走到门口,深吸一口气,轻轻推开门。
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肖呆兔心里咯噔一下。他借着闪电的光芒往里一看,只见地上躺着一个人,一动不动,周围全是血。
肖呆兔的心脏瞬间停止了跳动,他颤抖着声音喊道:"呆波?"\[未完待续\]肖呆兔感觉不到自己的呼吸,双脚像灌了铅似的挪不动步。闪电再次撕裂夜空,惨白的光线下,他看清了地上那人穿着的军绿色夹克——是王呆波最喜欢的那件。
血腥味混着雨水蒸腾的湿气,刺得他鼻腔发酸。他跪倒在泥水里,膝盖陷进黏糊糊的淤泥里,冰凉的水灌进裤管也浑然不觉。颤抖的手指抚上王呆波颈侧,那里的皮肤还残留着微弱的温度,却感受不到一丝脉搏。
"呆波...呆波你醒醒..."肖呆兔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尾音被他死死咬在齿间。他用袖子去擦王呆波脸上的血污,指腹触到一道深深的伤口,从眉骨划到下颌。
地上的人突然发出一声微弱的呻吟,眼皮翕动着。肖呆兔的心猛地一跳,连忙把耳朵贴在他唇边:"我是兔子...你说什么?"
"他...他们要..."王呆波的声音气若游丝,染血的手指抓住肖呆兔的手腕,力道却意外地大。肖呆兔这才发现他另一只手里攥着半张残破的照片,照片上穿旗袍的女人笑得温婉,只是腹部有个黑洞洞的弹孔。
小屋角落突然传来"咔嗒"轻响,像是木板受压的声音。肖呆兔猛地抬头,瞥见墙角堆着的破麻袋后面有东西在动。雨声遮掩了太多动静,他竟没发现这里还有别人!
他抄起地上的铁盒子护在胸前,慢慢站起身。闪电照亮破屋的瞬间,麻袋堆后露出一截沾血的白色袖口,袖口上绣着朵将谢未谢的玉兰花——那是院长奶奶最爱的花式。
"奶奶?"肖呆兔的声音卡在喉咙里,铁盒子差点脱手。
麻袋突然倒塌,露出蜷缩在里面的人影。院长奶奶的花白头发凌乱地贴在脸上,嘴角淌着血沫,右手无力地垂着,手腕处明显不正常地扭曲着。她看见肖呆兔,浑浊的眼睛里骤然迸发出惊恐,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只能费劲地朝他身后摇头。
后颈传来一阵冷风,肖呆兔猛地转身,铁盒子重重砸在来人胸口。黑暗中撞进一双阴鸷的眼睛,是那个在养老院见过的疤脸男人。对方闷哼一声,手里的匕首擦着肖呆兔的肋骨划过,带起一串灼热的刺痛。
"人赃并获。"疤脸男人狞笑着,反手扣住肖呆兔的手腕。铁盒子"哐当"落地,里面的日记本滑出来,摊开的那页上印着几个暗红手印,不知是谁的血。
肖呆兔突然听见身后传来微弱的气流声,眼角余光瞥见院长奶奶不知何时摸起半截砖头,正奋力朝疤脸男人砸来。他抓紧这瞬间的空档,用尽全力屈膝顶向对方裆部。疤脸男人痛嚎着松开手,肖呆兔趁机抄起铁盒朝后急退,后背重重撞在土墙,震下簌簌的灰尘。
"老东西找死!"疤脸男人捂着裆部,凶狠地转向院长奶奶。肖呆兔心头火起,抓起地上的王呆波挡在身前:"别过来!不然我...我杀了他!"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王呆波现在人事不省,这威胁苍白无力得可笑。疤脸男人果然狂笑起来,匕首上的血珠滴在积水里,晕开细小的红圈:"你杀啊?省得老子动手。"
肖呆兔的冷汗混着雨水往下淌,目光飞快扫过四周。破屋的窗户玻璃早就没了,窗框上还插着几根锈铁条。他突然想起王呆波教过他的脱身技巧,左手假装去摸口袋,右手猛地将铁盒砸向疤脸男人面门。
趁对方躲闪的瞬间,他扛起王呆波冲向窗户,后背硬生生撞断两根铁条。剧痛让他眼前发黑,却不敢有片刻停顿,死死抱着怀里的人冲进齐腰深的草丛。身后传来院长奶奶压抑的痛呼和疤脸男人的怒吼,他咬紧牙关,朝着记忆中有公路的方向狂奔。
雨水模糊了视线,怀里的人体重越来越沉。肖呆兔的肋骨处火辣辣地疼,每跑一步都像有刀子在里面搅动。突然脚下一空,他抱着王呆波摔进一个被杂草掩盖的土坑,后脑勺重重磕在硬物上。
黑暗彻底吞噬意识前,他感觉王呆波的手指动了动,似乎往他口袋里塞了什么东西。雨声里夹杂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还有疤脸男人阴恻恻的笑声:"跑啊...我看你能跑到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