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内容\]暴雨像老天爷往下泼洗脚水似的，砸在出租车顶"噼啪"直响。雨刮器忙得像个不停打自己嘴巴的疯子，可前面还是一片白茫茫。肖呆兔缩在宽大的黑色运动服里，新染的黑发根儿还透着点青黑色，刘海湿哒哒地贴在额头上，痒得他直眨巴眼。
他偷偷瞟了眼旁边的王呆波。这人脸色白得跟纸似的，左臂随便缠的布条早就被血浸成了深褐色，右手老在腰上摸来摸去，不知道藏了啥玩意儿。一路从酒店出来快半小时了，他愣是没说一句话，车厢里的气氛比车外的雨夜还冷。
"那个..."肖呆兔抠着运动服上起的球，声音小得跟蚊子哼哼似的，"待会儿到了...有啥计划不？"
王呆波眼睛都没斜一下，声音硬邦邦的："到了自然知道。"
肖呆兔嘴巴动了动，想再问点啥，可看着人家那张冰冻三尺的脸，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也是，换了谁被人捅刀子，都不会给好脸色看。他把脸转向窗外，雨点打在玻璃上炸开一朵朵小花，又很快被雨刮器刮成一片模糊的水痕，跟他现在乱糟糟的心绪一个样。
出租车慢慢蹭到条窄巷口，司机师傅探头看了看，皱着眉头回头说："小伙子，这破地方就到这儿了，再往里开我的车就得刮底盘。"巷子里黑乎乎的，积水深得能看见一个个漩涡，两边的楼房东倒西歪，窗户全都黑着灯，看着跟鬼域似的。
王呆波丢了一百块钱过去，拉开车门就钻了出去。肖呆兔连忙跟着下了车，脚刚落地就"嘶"了一声——雨水冰凉刺骨，瞬间浸透了运动鞋，灌了一鞋帮子的水。巷子深处不知道谁家的狗突然狂吠起来，吓得他一激灵。
"走吧。"王呆波在前头喊了一声，声音被风吹得七零八落。他走路有点瘸，左臂不敢使劲，身子略微向右歪着。
肖呆兔赶紧跟上，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水里。巷子窄得够呛，两人并排走都得侧着身子。两边的墙皮大片大片地剥落，上面爬满了乱七八糟的涂鸦，还有些看不懂的符号，在忽明忽暗的路灯下显得特别瘆人。不知道谁家扔的垃圾被水泡得发胀，一股馊臭味混着霉味直往鼻子里钻，肖呆兔忍不住捂住了嘴。
走了没多远，王呆波突然停住脚步，侧着耳朵听动静。肖呆兔赶紧也停下，心脏"咚咚咚"地跳得跟打鼓似的。除了雨声和自己的心跳，啥也听不见啊？
"怎么了？"他小声问。
王呆波缓缓转过头，路灯正好照在他脸上，一半明一半暗。肖呆兔看见他嘴唇动了动，声音轻得几乎听不清："太晚了。"
"啥太晚了？"肖呆兔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哗啦"一声，两边楼道的门突然同时被撞开，黑影窜出来跟从地底下冒出来似的！
他吓得腿肚子都软了，定睛一看，足足七八个黑衣人，全都戴着鸭舌帽和口罩，手里要么拿着钢管要么攥着短棍，恶狠狠地盯着他们。路灯一闪，那些人的眼睛在昏暗中亮得像狼，看得肖呆兔浑身汗毛倒竖。
"操！"王呆波低骂一声，猛地把肖呆兔拽到身后，"跟着我！去老宅！"话音刚落，他右手噌地一下从腰间抽出把东西——是那把缠着胶带的瑞士军刀！
黑衣人跟饿狼扑食似的就冲上来了！最前面那个举着钢管直奔王呆波脑袋砸，王呆波往旁边一矮身躲开，军刀"唰"地划过去，那人"嗷"一声捂着胳膊就退了。可后面的人紧跟着涌上来，钢管"呼呼"地带着风。
"快跑！"王呆波大喊一声，一把推开肖呆兔。肖呆兔被推得踉跄了几步，回头看见王呆波背对着他，正跟三个黑衣人缠斗。雨水顺着王呆波的发梢往下滴，军刀在他手里舞得像片银光，可他左臂不敢使劲，明显有些吃力。
肖呆兔撒腿就往巷子深处跑，积水溅了他一裤腿。刚跑出没几步，就听见身后"哐当"一声闷响，接着是王呆波闷哼一声。他心里一紧，回头看见王呆波被人一钢管砸在后背上，一个趔趄差点跪倒在地，嘴里喷出一口血沫，溅在地上的积水里，像朵瞬间散开的红梅花。
"呆波！"肖呆兔急得眼都红了，想冲回去又被另两个黑衣人拦住。
王呆波抹了把嘴角的血，眼神狠得像要吃人，军刀反手一划，逼退身前的人，冲肖呆兔吼道："跑啊！去叫人！"他话音刚落，又被人一棍子打在肩膀上，疼得他牙咧嘴，手里的刀都差点飞出去。
肖呆兔急得眼泪都出来了，可他知道自己留下来也帮不上忙，只能咬着牙转身继续跑。身后的打斗声、惨叫声、钢管碰撞声响成一片，像锤子一样砸在他心上。
突然，斜对面巷口亮起两道刺眼的车灯，一辆黑色商务车缓缓开了过来。肖呆兔下意识地停下脚步，眯着眼睛看去。车窗慢慢降下来，后座上绑着个人，头歪在一边好像没了知觉——
看清那人花白的头发和熟悉的蓝布衫，肖呆兔的脑子"嗡"的一声就炸了！是院长奶奶！
他浑身的血好像瞬间都冻住了，手脚冰凉，连呼吸都忘了。那些人抓了院长奶奶？他们怎么敢？院长奶奶都七十多了啊！
"开车！去救奶奶！"王呆波的吼声猛地把他拽回现实。肖呆兔回头，看见王呆波被三个人死死按在地上，后背又挨了好几下，可他还是拼尽全力抬起头，冲肖呆兔的方向喊着。
旁边正好停着辆旧面包车，车门没锁。肖呆兔脑子一片空白，机械地拉开车门坐进去。钥匙竟然还插在上面！他哆嗦着手拧动车钥匙，引擎"突突突"地咳嗽了几声竟然打着了！
透过后视镜，他看见王呆波被人用钢管狠狠砸在后脑勺上，身子一软趴在了水里。就在失去意识前，王呆波艰难地抬起头，看向面包车的方向，用尽力气冲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那双总是冷冰冰的眼睛里，此刻竟然塞满了肖呆兔看不懂的情绪——有决绝，有不舍，还有...恳求？
"滴——滴——"后面的黑衣人发现了他，开始砸车窗。
肖呆兔猛踩油门，面包车像头受伤的野兽冲了出去。他死死咬着嘴唇，尝到了血腥味。眼泪糊了一脸，雨水打在车窗上，外面的世界一片模糊。
车子歪歪扭扭地冲出窄巷，开上了大路。肖呆兔不知道该往哪儿开，就顺着路往前冲。车里的收音机不知怎么开着，断断续续地播放着早间新闻：
"...昨日，热门仙侠剧《陈情令》举行盛大杀青宴，主演阵容悉数到场。据剧组工作人员透露，两位新人主演肖呆兔与王呆波虽未接受采访，但现场互动频繁，默契十足..."
肖呆兔猛地一拳砸在方向盘上，面包车"吱呀"一声差点撞到路边的栏杆。
默契十足？
他看着后视镜里越来越远的巷子，想着趴在雨水中一动不动的王呆波，想着商务车里昏迷不醒的院长奶奶，眼泪流得更凶了。
去他妈的默契十足。
\[未完待续\]肖呆兔的右手死死攥着方向盘，指节泛白得像是要嵌进塑料里。面包车轮胎碾过积水的路面，溅起半人高的水花，雨刮器徒劳地在玻璃上画出扇形，却怎么也刮不净那片模糊的猩红——是院长奶奶的白头发，是王呆波咳出的血沫，是后视镜里越来越小的、倒在雨水中的人影。
"砰！"后脑勺狠狠撞上车窗，肖呆兔疼得龇牙咧嘴。才发现自己的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发抖，连带着座椅都在轻微震动。他腾出一只手胡乱抹了把脸，满手的泪水和雨水混在一起，咸涩的味道刺得眼睛生疼。
收音机还在不知死活地响着："...据经纪人透露，肖呆兔与王呆波因行程冲突，将缺席明日的宣传活动。粉丝纷纷留言表示理解，期待两人后续带来更多精彩合作..."
"合作你妈！"肖呆兔低吼一声，一把扯掉车载收音机的电源线。车厢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引擎沉闷的轰鸣和雨点疯狂砸打车顶的噪音。
他猛地一打方向盘，面包车轮胎发出刺耳的尖叫，在积水路面上划出一道长长的弧线，掉头朝着来时的方向冲去。
"王呆波你他妈给我撑住！"肖呆兔咬着牙，视线重新聚焦在前方模糊的雨幕里，"院长奶奶也是，不准有事..."
话音未落，手机突然在口袋里疯狂震动起来。肖呆兔一只手控制方向盘，另一只手手忙脚乱地摸出手机。屏幕上跳跃着一个陌生的本市号码，背景是被雨水打湿的车窗外不断倒退的街景。
"喂？"他按下接听键，声音因为紧张而微微发颤。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低沉的、经过变声器处理的笑声，像是砂纸摩擦玻璃："肖先生，跑得挺快啊。"
肖呆兔的心猛地一沉："你们是谁？想干什么？"
"别激动，"对方的语气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王呆波在我们手上，院长奶奶也很安全。想让她们都活着，就乖乖听话。"
肖呆兔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凝固了："你们到底想要什么？要钱吗？我可以想办法！"
"钱？"对方嗤笑一声，"肖先生说笑了。我们要的，是王家那个不争气的小子手里的东西。具体是什么，你见到王老爷子自然会知道。"
"王老爷子？"肖呆兔愣住了，"王呆波的爷爷？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到了就知道了。"对方的声音突然变冷，"现在，开车去城西的废弃码头。记住，一个人来。别耍花样，我们的人一直盯着你。如果我们发现你报警，或者带了帮手..."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老妇人的咳嗽声，正是院长奶奶的声音！
"不准碰她！"肖呆兔急得大喊。
"那就乖乖听话。"对方说完这句，直接挂断了电话。
嘟嘟嘟的忙音从听筒里传来，肖呆兔握着手机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废弃码头？王老爷子？王家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王呆波和院长奶奶都在对方手上，他必须冷静。
肖呆兔再次掉转车头，朝着城西的方向驶去。车窗外的雨势丝毫没有减弱，黑色的雨幕像是一张巨大的网，将整个城市都笼罩其中。
他看了一眼仪表盘上的时间，凌晨4点35分。距离日出还有一个多小时，但肖呆兔感觉，这个夜晚似乎永远不会结束了。
突然，手机又亮了一下，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别相信他们说的每一个字。去老宅，前庭第三块青石板下有你要的东西。——D"
是王呆波？他还活着？肖呆兔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但随即又陷入更深的困惑。D是王呆波名字的首字母，他确实喜欢用这个字母做代号。可王呆波不是被那些人抓走了吗？他怎么可能发信息？
难道是陷阱？
肖呆兔看着手机屏幕上简短的几行字，又抬头看了看前方无边的黑夜，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一边是威胁着要伤害院长奶奶和王呆波的陌生人，一边是可能是陷阱也可能是一线生机的神秘短信。
雨刮器还在不知疲倦地左右摆动，发出单调的"唰唰"声。车厢里的空气越来越压抑，肖呆兔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他猛地踩下刹车，面包车在积水路面上滑行一段距离后停下。车头正对着一个岔路口，左边指向城西废弃码头，右边则通往王家老宅的方向。
肖呆兔闭上眼睛，脑海里闪过王呆波被打倒在地的画面，闪过院长奶奶苍白的面容，闪过那个噤声的手势，闪过短信里的"别相信他们"。
几秒钟后，他猛地睁开眼睛，眼神变得异常坚定。右手紧握方向盘，用力一打到底，面包车发出一声怒吼，朝着王家老宅的方向冲去。
"王呆波，你最好别骗我。"肖呆兔喃喃自语，脚下的油门踩到了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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