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刺得陈昭雪眼眶发酸。沈朝靠在急诊室的塑料椅上,任由护士处理肩头的玻璃划伤,银链断裂的末端还缠在陈昭雪腕间,随着她攥紧药盒的动作微微发颤。
"皮外伤,别小题大做。"沈朝拍开护士递来的止痛药,目光扫过陈昭雪掌心的牙印——那是她攥着狼牙坠子时留下的。他突然扯过她的手,用棉签蘸着碘伏轻擦伤口,"下次记得用拳头。"
手机在这时震动,屏幕亮起"陆老爷子"的备注。沈朝的下颌线绷紧,接起电话时声音冷得能结冰:"不用劳烦陆叔亲自跑一趟,我明早就回沈家老宅。"
陈昭雪看着他挂断电话后沉默的侧脸,路灯透过医院的玻璃幕墙,在他睫毛投下破碎的阴影。那些她从未问过的伤疤、银链上斑驳的凹痕,此刻都在寂静中发出无声的回响。
"你要走?"她的声音比自己预想的更轻。沈朝低头整理绷带,锁骨处的旧疤随着动作起伏:"陆家老爷子要面子,我得回去演场戏。"
凌晨三点的医院走廊空荡无人。陈昭雪突然抓住他的手腕,银链在两人之间绷直:"别再为我打架了。"她的指尖触到他虎口处的淤青,"我不需要你用受伤来证明什么。"
沈朝垂眸看她,眼尾的泪痣在冷白灯光下泛着暗红。他忽然轻笑出声,反手握住她的手,将狼牙坠子按回她掌心:"陈昭雪,你知道我为什么养死那只雪貂吗?"
不等她回答,他已经转身走向停车场。机车轰鸣声划破夜色时,陈昭雪看见后视镜里他的倒影——左肩绷带渗着血,却挺直脊背像把出鞘的刀。
三天后,陈昭雪在奶奶家阁楼收到沈朝的短信。照片里是沈家老宅的雕花铁门,配文只有四个字:【等我回来】。她摩挲着腕间的半截银链,突然听见楼下传来汽车引擎声。
推开窗,陆子明倚在黑色轿车旁,额角贴着纱布,手里转着枚银色狼头打火机。他仰头冲她笑,蛇形纹身随着动作扭曲:"沈朝不在,陈家妹妹要不要换个靠山?"
陈昭雪握紧窗台,锁骨处的纹身突然发烫。她低头看着掌心的狼牙坠子,在月光下划出冷光。远处传来夜枭的叫声,像是某种危险的预兆。
夜风卷着枯叶掠过窗台,陈昭雪将狼牙坠子攥得生疼。陆子明的笑声混着打火机"咔嗒"的脆响,在寂静的巷子里格外刺耳。她瞥见轿车后座闪过一道寒光——是陆子明那个总戴着墨镜的贴身保镖,此刻正把玩着一把蝴蝶刀。
"滚。"陈昭雪的声音裹着寒意。她转身要关窗,却听见车门开合的声响。
"别急着拒绝嘛。"陆子明踩着石阶上楼,蛇形纹身从领口蜿蜒到脖颈,"沈家那小子能给你的,我十倍奉还。"他抬手要碰她的脸,陈昭雪后退半步,后腰撞上木质窗框。
狼牙坠子突然脱手飞出,划过陆子明耳际钉进墙面。木屑飞溅的瞬间,陈昭雪抄起窗台上的花盆砸向楼梯。陆子明偏头躲过,陶土碎裂的声响惊动了巷口的流浪猫,黑影窜过路灯,在墙上投下扭曲的爪印。
"不识好歹。"陆子明抹了把渗血的耳垂,墨镜保镖已经跃上窗台。陈昭雪摸到口袋里的半截银链,冰凉的金属缠绕在指节间。就在这时,巷口传来摩托车的轰鸣,三道刺目的车灯划破黑暗。
沈朝的黑色机车横在轿车前,身后跟着两个戴头盔的男人。他扯下护目镜,左肩绷带在夜风里飘着,眼尾泪痣像是滴凝固的血:"陆少这么喜欢攀亲戚?"
陆子明的脸色瞬间阴沉:"你不是回沈家了?"
"有些账,不及时算就烂在心里了。"沈朝摘下手套,虎口处的淤青还未消退。他身后的人亮出甩棍,金属碰撞声在巷子里回荡。陆子明盯着沈朝染血的绷带,突然笑出声,朝轿车扬了扬下巴:"今天不跟你计较。"
引擎声渐远后,陈昭雪才发现自己的手还在发抖。沈朝踏上台阶,指尖擦过她掌心的伤口:"用狼牙坠子?"
"总比花瓶管用。"她别开脸,却被他握住手腕。半截银链从她袖口里滑出,和沈朝腕间的新链子缠在一起——那是条更粗的银链,末端坠着枚完整的狼头。
"老宅的规矩真烦。"沈朝扯了扯领带,露出锁骨处新添的烫伤,"陆家那老狐狸送了箱陈年普洱,结果茶饼里藏着刀片。"
陈昭雪的呼吸滞住。她看着沈朝毫不在意地扯开绷带,渗出的血珠落在她手背:"所以提前回来了。"他突然凑近,雪松混着硝烟的气息裹住她,"答应你的事,我没忘。"
远处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音,已是凌晨时分。沈朝的手指擦过她锁骨处的纹身,字母"Die then revive"在月光下泛着微光。巷口的路灯突然闪烁,将两人的影子叠在一起,像幅随时会碎裂的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