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动限时

“我见众人皆草木，唯有见你是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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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晚上返校，左航照例是踩着点进的校门。

晚自习七点开始，他六点五十五才慢悠悠晃进校园。路上已经没什么人，只有零星几个学生小跑着冲向教学楼。

天完全黑了，路灯把梧桐树的影子拖得老长。

左航倒不急。

他们班就在四楼，跑两步就到了。路过篮球场时，他甚至停下脚步看了一眼。那里空荡荡的，只有篮网在风里轻轻晃着。

走到教学楼楼梯口，离打铃还有三分钟。

他刚踏上第一级台阶，一个人影就从楼上冲了下来。

撞了个满怀。

苏旎“对不起对不起！”

女生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慌张。她怀里抱着一摞书，被这一撞，散了好几本在地上。

左航下意识扶住她的肩，等她站稳了才蹲下去捡。

苏旎“真的很抱歉，我赶时间……”

女生也跟着蹲下，手忙脚乱地收拾。

左航“没事，我也……”

左航抬起头，话说到一半，忽然顿住了。

楼梯口窗户透进路灯的光，斜斜落在女生脸上。他看清了她的样子。

清晰的眉眼，挺直的鼻梁，还有因为紧张而微微显露的浅梨涡。

是昨天奶茶店那个女生。

而那股柑橘味，又一次毫无防备地钻进他的鼻腔。这次更清晰，更近，几乎萦绕在呼吸间。

女生显然没认出他，快速捡起最后一本书，匆匆说了句“谢谢”就往二楼政教处跑。脚步声在楼梯间回响，越来越远。

左航还蹲在原地，手里拿着刚才捡到的一本笔记本。

绿皮的封面，右下角用娟秀的字迹写着：

高一（11）班苏旎

晚自习的预备铃就在这时响彻整个教学楼。

左航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并不存在的灰。他低头看着手里的笔记本，又抬头看向女生消失的楼梯转角。

心跳莫名快了一拍。

那天晚上，左航做了两件事。

第一件，他拿着那本笔记本上了五楼。

高一（11）班的后门关着，透过玻璃窗能看见里面已经坐满了人。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最终没有进去，而是把笔记本交给了从走廊经过的、看起来像是11班学生的女生。

左航“同学，麻烦交给你们班苏旎，她掉的。”

第二件，回到四楼自己班级后，他偷偷用带的备用机点开了学校表白墙的QQ号。

编辑，删除，再编辑。

最后发送出去的文字是：

【捞人】

墙墙你好，捞捞高一（11）班穿粉色外套蓝色牛仔裤低马尾坐第三组第二排的女生。有认识的麻烦私信我一下，我是高一（6）班的左航。

他没有写柑橘味。

那是独属于他一个人的线索，是这场猝不及防的邂逅里，最私密的印记。

窗外，嘉梧市的夜空没有星星，只有厚厚的云层低垂着，酝酿着下一场雨。

……

五楼的走廊静悄悄的，只偶尔有几声压低的窃笑从某扇虚掩的门后飘出来。

十一班的教室里，苏旎正埋头写着物理作业。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里，同桌忽然碰了碰她的胳膊。

郁椰椰“同桌同桌。”

郁椰椰凑过来，眼睛亮晶晶的。

郁椰椰“给你看个好东西。”

郁椰椰是苏旎的同桌，也是多年的好友。说来也巧，从初中起两人就是同班，上了高中竟又成了同桌。郁椰椰性子跳脱，时而洒脱得没边，时而又敏感得不行。

苏旎“啥呀？”

苏旎偏过头。

郁椰椰神神秘秘地从桌洞里摸出一副塔罗牌，献宝似的晃了晃。

郁椰椰“经过我一上午的深入研究，已经掌握了它的奥秘。”

苏旎“……”

苏旎不动声色地抬眼，飞快扫过监控摄像头和教室前门，随即把物理书往两人中间一竖，形成一道简易的屏障。

苏旎“这么厉害？快给我算算。”

郁椰椰“你先闭眼。”

郁椰椰压低声音，语气里透着一种庄重的神秘感。

苏旎乖乖按着郁椰椰的指示一步步做完。十五六岁的年纪，正是心里藏着朦胧期待的时候，她也免不了好奇自己的那朵桃花，会不会已经在路上了？

只是这份期待，在郁椰椰掏出那本皱巴巴的《塔罗解密指南》时，碎了一半。

苏旎“……？”

苏旎看着同桌埋头翻书的侧影，一时语塞。

原来是个半吊子。

郁椰椰“哎呀，过程不重要。”

郁椰椰显然读懂了她的眼神，赶紧凑近些，声音压得更低，语气却异常笃定。

郁椰椰“重点是结果。牌面显示，你最近会遇到自己的心动男嘉宾。”

她神神秘秘地补充。

郁椰椰“注意留意身边的美。”

苏旎“真的假的？”

苏旎挑眉，显然不信。

“你看我美不美？”

轰——

苏旎感觉自己的天灵盖都要被这句话掀开了。

她掩耳盗铃般竖在桌上的物理书，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拿走，轻轻合上。

班主任张老师就站在她们桌边，这位经验老道的教师素来一丝不苟，与学生们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以至于此刻这句“美不美”从他嘴里说出来，简直比物理试卷最后一道大题还要惊悚。

郁椰椰“……张老师。”

郁椰椰的声音都变了调。

“你们两个，”张老师的目光在她们脸上扫过，语气听不出喜怒，“来我办公室一趟。”

—未完待续—

001.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