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走廊冰冷而漫长,消毒水的气味无孔不入。温雨瓷坐在等候区的塑料椅上,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温雨瓷女士,请到3号诊室。”护士机械的声音在走廊回荡。
温雨瓷站起身,脚步却像灌了铅。每一步都沉重得像是踏在自己的心上。
她已经签了手术同意书,已经做好了所有准备,但为什么此刻还是无法向前?
严闻京.“雨瓷!”
一个焦急的声音从走廊尽头传来。
温雨瓷回头,看见严闻京正朝她冲来,头发凌乱,领带歪斜,完全失了平日的从容。他身后跟着气喘吁吁的苏曼,一脸“对不起我背叛了你但我必须这样做”的表情。
温雨瓷.“你怎么...”
温雨瓷刚开口,就被严闻京抓住了手臂。
他的力道很大,几乎要将她捏碎。
严闻京.“你要打掉我们的孩子?”
他的声音低沉,压抑着翻涌的情绪。
严闻京.“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擅自做决定?”
周围已经有人侧目,护士也投来不赞成的目光。温雨瓷试图挣脱。
温雨瓷.“放开我,严闻京。这是我的身体,我的决定。”
严闻京.“这也是我的孩子!”
严闻京的眼睛通红,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其他。
严闻京.“至少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给我一个留住它的理由!”
温雨瓷停止了挣扎,仰头看着他,嘴角扯出一个苦涩的笑。
温雨瓷.“理由?好,我给你理由。”
她一字一顿地说,声音冷静得可怕。
温雨瓷.“因为这个孩子不是在父母相爱的情况下诞生的。它是协议、义务和商业联姻的产物。我不想我的孩子重复我的命运——在没有爱的家庭中长大,看着父母相敬如‘冰’,感受不到家庭的温暖。”
严闻京的手松了松,但没有放开。
温雨瓷.“我就是这样的产物,严闻京。”
温雨瓷继续说,倔强地不让眼泪滑落。
温雨瓷.“我父母也是联姻,他们一生相敬如宾,但也仅此而已。我从没见过他们牵手,没见过他们亲吻,没见过他们眼中的爱意。家对我而言,只是一个漂亮的空壳。”
她深吸一口气。
温雨瓷.“而且,孩子的父亲心中还有一个念念不忘的白月光。一个他找了十几年,珍藏着对方手绳,午夜梦回时还会流泪思念的人。你觉得,这样的家庭,这样的父亲,能给孩子幸福吗?”
走廊陷入死寂。严闻京凝视着她,眼中的愤怒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温雨瓷看不懂的情绪——惊讶,温柔,还有一丝...笑意?
#严闻京.“雨瓷”
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柔。
#严闻京.“你是在吃醋吗?你在意我心里有别人?”
温雨瓷像被踩了尾巴的猫。
温雨瓷.“你少自作多情!我只是为我的孩子打抱不平,它值得更好的家庭,更好的父母!”
#严闻京.“如果我说”
严闻京上前一步,将她拉入怀中,不顾她的挣扎。
严闻京.“如果我说,那个白月光,那个红绳女孩,从来都是你呢?”
温雨瓷浑身一僵。
温雨瓷.“你胡说八道什么”
她推开他,蹙起眉头。
温雨瓷.“我小时候根本没见过你,怎么可能是你心心念念的人?严闻京,这种谎话也太拙劣了。”
严闻京.“你十三岁那年,是不是出过车祸?”
严闻京突然问。
温雨瓷怔住了。
温雨瓷.“你...你怎么知道?”
那是她一直不愿回忆的往事。一场严重的车祸,母亲为了保护她而受伤,她自己也在医院躺了两个月。出院后,她确实忘记了一些事情,但母亲说那些都不重要,她便没有深究。
严闻京.“你妈妈有没有告诉你,你忘记了什么?”
严闻京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温雨瓷的呼吸开始急促。
温雨瓷.“她说我忘记了一些不重要的...”
话说到一半,她猛地睁大了眼睛。记忆的碎片如潮水般涌来——夏日的梧桐树,蝉鸣,一个满脸是泪的小男孩,还有...一条红色的手绳。
严闻京.“那年夏天,你外婆家隔壁搬来一户人家,带着一个沉默寡言的小男孩。”
严闻京的声音引导着她的回忆。
严闻京.“那个小男孩刚经历了一场可怕的悲剧,整夜做噩梦,不敢一个人待在房间里。直到有一天,隔壁家的小女孩翻过围墙,递给他一条自己编的红色手绳。”
温雨瓷的手开始颤抖。她记得,那条手绳是她跟着手工课老师学的,编得歪歪扭扭,一点也不好看。
严闻京.“小女孩说,红色能驱邪避凶,戴上它就不会做噩梦了。”
严闻京从口袋里掏出那条已经褪色的手绳,小心翼翼地展开。
严闻京.“她还说,如果害怕,就想想阳光,想想夏天,想想...”
温雨瓷.“想想蝉鸣和西瓜的味道。”
温雨瓷喃喃接话,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地滑落。
温雨瓷.“因为那是生命的声音,是夏天的味道,是活着的证明。”
严闻京的眼眶也红了。
严闻京.“你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