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房间,小葵在急促的敲门声中猛地惊醒。“咚咚咚——”声音带着不容忽视的迫切。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拖着脚步走到门前,拉开门板的一瞬间,赵奶奶那张布满皱纹却神采奕奕的脸撞入视线。老人一手举着一张大字报,上面是用毛笔工整写好的通知:【小院第一届甜点大赛】。
“传家宝?”小葵眯着眼打量了那行字许久,才试探性地问了一声,“是您以前提过的那个……古董八音盒?”
赵奶奶摇摇头,像藏了个天大的秘密似的咧嘴笑了笑,压低嗓子说道:“比那值钱多了……是我老伴留下的——”
“——1947年的长崎樱花树种子。”楼梯拐角忽然传来推眼镜的声音,地理老师的脑袋从墙后探出来,慢条斯理地解释,“保存条件要零下20度,发芽率理论上不超过3%。”
“谁让你剧透的!”赵奶奶眉毛一竖,气鼓鼓地瞪了他一眼。
小葵还没完全消化这些信息,身后便响起一阵窸窣的脚步声。双胞胎姐妹阿圆和阿满已经挤到了门口,前者挥舞着手里的打蛋器,大声宣布:“我们参加!”后者则抱着一罐发黑的糖渍樱花,自信满满地说:“用这个当秘密武器!”
陈暮慢悠悠地下楼,怀里还搂着半睡半醒的橘猫,懒散地瞥了一眼人群:“规则是什么?”
赵奶奶清了清嗓子,像是主持什么重大仪式一般严肃地说道:“每人做一道和‘回忆’有关的甜点,最后由八哥鸟评委打分。”
短暂的沉默后,有人迟疑地开口:“……让鸟当评委?”
“它可比你们懂甜点!”赵奶奶骄傲地扬起下巴,“这鸟吃过昭和时代的高级和果子。”
消息一传开,整个小院顿时热闹起来。
地理老师在院子里架起了便携式气象站,一边调整仪器一边念叨着什么“温湿度控制”。双胞胎姐妹则把甜点店改造成了实验室,门口挂上了一块写着“闲人免进”的牌子。至于陈暮,他成日闷在阁楼里,搬出一台老式唱片机,反复播放着昭和年代的爵士乐,旋律时断时续,像旧时光的回响。
只有小葵毫无头绪。
“回忆……”她趴在窗台上,目光落在石榴树下忙碌的众人身上,喃喃自语,“我该做什么呢?”
就在这时,一只熟悉的猫咪跳上了窗台,嘴里叼着一张泛黄的明信片。小葵接过来,上面是一幅手绘的向日葵田,背面写着短短一行字:夏天的味道,是阳光和蜂蜜。
她微微怔住,脑海中恍若闪过一幅画面——母亲在炎热的午后给她做的那种特殊的蜂蜜蛋糕,甜蜜的气息仿佛还在舌尖流转。
比赛前一天,怪事接二连三地发生。
先是阿满的糖渍樱花罐子莫名其妙地失踪,接着地理老师的精密温度计被人偷偷换成了儿童玩具款。更离奇的是,陈暮的老唱片机竟然在半夜自动播放起了儿歌,吵得所有人都跑出去看热闹。
“有人在干扰比赛!”阿圆气得直跺脚,挥舞着擀面杖嚷嚷,“我要调监控!”
而此时,星野雨却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院门口,手里捧着一个精致的木盒。“是我哥哥寄来的,”她轻声说道,“奶奶当年的食谱笔记。”
众人围上来,只见翻开的笔记本扉页上赫然写着:“甜点的意义,是让回忆变得甜美。”——羽生晴子,1947。
星野雨翻到其中一页,指着一幅素描说:“这是奶奶在长崎做的第一个甜点,叫‘希望向日葵’。”
画面上,金黄色的向日葵造型蛋糕点缀着几片腌渍樱花,巧妙地融合了两种截然不同的元素。小葵心头一震——这不就是小时候母亲模仿过的那个蛋糕吗?
周六下午,石榴树下摆好了五张料理台。赵奶奶的八哥鸟蹲在特制的评委席上,面前放着五个小碟子。
比赛开始前,陈暮突然走到小葵身边,递给她一个小瓶子。“用这个。”
瓶子里装着金黄色的粉末,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花粉?”小葵有些疑惑。
“是向日葵花蜜结晶,”他难得露出一丝微笑,“我父亲留下的。”
比赛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地理老师端出了“板块运动提拉米苏”,用可可粉细腻地勾勒出日本地图的轮廓;双胞胎姐妹献上了“记忆黑森林”蛋糕,里面藏着会爆浆的樱花酱;星野雨复刻了奶奶的“长崎向日葵”,每一片花瓣都用不同温度的巧克力制成;而陈暮的参赛作品却令人大跌眼镜——一盘普通至极的蜂蜜烤面包片。
“这是作弊!”阿圆抗议道,“这算什么甜点!”
陈暮不慌不忙地回应:“这是我父亲在我发烧时唯一能吃得下的东西。”
轮到小葵时,她深吸了一口气,将自己精心制作的“阳光蜂蜜蛋糕”端了出来。表面撒着陈暮送的金黄花蜜结晶,散发着淡淡的甜香。
八哥鸟评委逐个品尝完毕,突然飞到小葵的蛋糕前,用喙轻轻啄了啄,然后清晰地吐出三个字:“妈妈的味道。”
全场瞬间安静下来。
赵奶奶的眼眶忽然湿润了,声音也变得哽咽:“这傻鸟……把我老伴当年的话重复出来了。”
原来三十年前,赵爷爷第一次尝到羽生晴子的甜点时,说的就是这句话。
颁奖环节,赵奶奶郑重其事地取出一个生锈的铁盒。
“其实传家宝不是种子。”她缓缓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张泛黄的照片——年轻的羽生晴子站在向日葵环绕的小院门口,怀里抱着一个婴儿,周围簇拥着笑颜灿烂的人们。
“这才是最珍贵的东西。”赵奶奶轻声说道,“这个小院的回忆。”
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字:无论何时回来,这里都有甜点和家。
当晚,众人围坐在石榴树下分享甜点。不知是谁提议,大家开始讲述自己最珍贵的记忆。
小葵抬头望着夜空,星光点点,温柔地洒在庭院里。她忽然觉得,这个小小的地方,似乎装满了整个世界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