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葵站在阁楼储物间的角落,手指轻轻拂过一个檀木箱的箱盖,灰尘在阳光下飞舞,像是被惊动的小精灵。“啪嗒”一声,她触碰到了锁扣处那朵干枯的向日葵,花瓣碎裂的一瞬间,空气中弥漫着陈旧的气息。
“这是……”她的声音带着几分疑惑和好奇,目光落在金漆模糊的字迹上。
“啊呀!”赵奶奶的鸡毛掸子挥了一下,细密的尘埃飘散,“这老古董居然还搁这儿呢!三十年前的东西喽,开盘录音带,现在连机器都找不到啦。”
小葵屏住呼吸,指尖掀起箱盖。十几盘磁带整齐地躺在里面,每盘标签上的字迹清秀工整:「晴子」「昭彦」「美雪」……最底下那盘磁带没有名字,只画了一朵小巧的石榴花,线条纤细却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倔强。
正当她伸手想要取出来时,楼下忽然传来陈暮急促的喊声:“小葵!有你的信!”
院子里,陈暮手里捏着一封泛黄的信封,信角已经卷起,仿佛经历了无数岁月的沉淀。他扬了扬信封,皱眉说道:“真是奇怪了,信是从长崎寄来的,可邮戳显示是三十年前。”
小葵接过信封时,里面的车票和便签滑落在地。她弯腰拾起,目光扫过内容:「1989年3月21日,向日葵号列车,7号车厢。——晴子」。便签背面一行小字映入眼帘:「给听到录音带的人」。
“这怎么可能?”陈暮突然抢过信封仔细端详,手指微微颤抖,“1989年我父亲才……”他的话戛然而止,眼神变得复杂。
夜幕降临后,阁楼里多了一台老式录音机,陈暮不知从哪里翻找出来。通电的瞬间,灯泡忽明忽暗,刺耳的电流声让人心头发紧。录音带缓缓转动,沙沙声中,一个温柔的女声悠悠响起:“昭彦,如果你听到这个,说明小满已经找到箱子了……”
陈暮猛地站起来,椅子倒地的“砰”声在寂静的空间里尤为刺耳。他的脸色苍白得像纸,额角渗出汗珠,双手捂住脸,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
录音继续播放,女声低沉而坚定:“石榴树下的铁盒里,有你要的答案。记住,甜点的温度就是……”话音未落,刺耳的杂音淹没了后面的内容,只余下一曲《樱花谣》的钢琴旋律,在昏暗的阁楼里回荡。
陈暮跪倒在地,双手插进头发,喃喃道:“这是我父亲的名字……昭彦。”他的声音颤抖,带着几分哽咽。
窗外,乌鸦的叫声划破夜空,显得格外凄厉。
凌晨两点,月光洒在庭院里,陈暮的身影被拉得很长。他站在小葵窗前,轻轻敲了几下,手里的铁锹微微晃动。小葵裹着外套探出头,低声问:“现在?”
“现在。”他的眼神锐利得像刀锋,“趁八哥鸟睡着。”
两人蹑手蹑脚来到石榴树下,树影斑驳,在月光中摇曳。陈暮蹲下身,铁锹磕碰硬物发出“咚”的一声,他停下来,伸手扒开泥土,露出一个锈迹斑驳的饼干盒。
盒子打开的瞬间,一股淡淡的霉味飘出。里面躺着三样东西:一张褪色的母子合照、半块风化的樱花酥,以及一份写着“给小满”的出生证明。
陈暮的手指缓慢地抚过出生证明上的名字,“陈满”,他的嘴角扯出一丝苦笑,喃喃道:“原来我本该叫陈满……为什么后来改掉了?”
小葵拿起那块樱花酥,发现背面刻着极小的字:“温度=记忆”。
天蒙蒙亮时,双胞胎姐妹的甜点店亮着柔和的灯光。阿满正在锅边搅动蓝色果酱,阿圆则用模具压出星空图案的饼干。两人动作娴熟,似乎早已习惯了这样的早晨。
“你们怎么……”小葵迟疑着开口。
“昨晚听见挖土声了。”阿圆头也不抬,将一盘闪着金粉的螺旋面包推向他们,“吃吧,这是特制的‘启程面包’。”
小葵掰开自己的面包,里面藏着一张字条:“7号车厢的第三个座位”。
阿满突然递过一个小瓶子,瓶子里装着几粒种子,标签上依稀辨认出两个字——“希望”。
“你父亲留下的。”阿满轻声说道。
陈暮握紧瓶子,第一次对她们露出真诚的笑容:“谢谢。”
上午十点,车站的月台上,星野雨穿着校服静静地站着,手里提着一个便当盒。她将盒子递过去,说:“哥哥来信说,今天会有人去长崎。”
便当盒里是五个向日葵形状的饭团,每个花心都点着颜色不同的腌渍樱花。汽笛声响起,陈暮突然问:“你早就知道?”
星野雨摇了摇头,目光平静:“我只是知道……今天会有人继续三十年前没完成的旅行。”
小葵踏上列车时,7号车厢第三个座位上放着一朵新鲜的向日葵。花瓣上沾着晨露,在阳光下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