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卡住院门的春天

林小葵第三次用力推院门时，铁门发出"吱呀——咔"的熟悉声响，在距离完全开启还有十五度角的地方稳稳卡住。她退后半步，抬起右腿，帆布鞋在门框右下角轻轻一踢。

"哐当。"

门轴旋转带起一阵微风，几片樱花乘机溜进院子。小葵弯腰捡起粘在鞋底的粉色花瓣时，听见头顶传来带笑的男声："新来的？踢门角度很标准啊。"

她抬头看见二楼阳台探出半个身子。穿灰色连帽衫的男人胳膊下夹着橘猫，猫爪正按在他笔记本电脑的键盘上，屏幕荧光映得一人一猫脸上都泛着幽幽蓝光。

"我看了住户手册。"小葵把背包带往上拎了拎，露出别在上面的向日葵徽章，"第27页用加粗字体写着《院门操作指南》。"

男人突然把猫举高挡住自己的脸，橘猫肥嘟嘟的屁股正好怼在镜头前。小葵听见闷闷的声音从毛茸茸的猫身后传来："老张头连这个都写进手册了？上次修门的时候他明明说......回车键！"

最后三个字突然拔高，因为橘猫已经挣脱控制，精准踩中了键盘上某个按键。男人手忙脚乱去捞打翻的咖啡杯时，小葵注意到他手腕内侧贴着张便签，上面画着歪歪扭扭的猫头，写着"喂药：8am & 8pm"。

"陈暮！"西侧窗户猛地推开，赵奶奶顶着满头发卷探出身，"你家猫又把我晾的毛线团......哎？小姑娘就是201的新租客？"

小葵刚要回答，一阵带着甜香的风从身后袭来。两个穿同款围裙的姑娘挤进院门，左边那个冲她眨眨眼："踢门考试及格才能领钥匙哦，我们是甜点店的双胞胎——"

"猜拳决定谁做自我介绍。"右边姑娘举起拳头，"赢的人说话。"

在剪刀石头布的间隙，小葵看见陈暮的阳台垂下一条数据线，末端绑着个小篮子晃晃悠悠降下来，里面躺着她的门禁卡——卡面上粘着根橘色猫毛。

"别介意，回车键就喜欢坐在重要文件上。"陈暮的声音混着键盘敲击声飘下来，"手册第28页应该写了，本院快递代收要收费的。"

小葵踮脚取下门禁卡时，发现篮子里还多了个手工木雕的小向日葵。身后突然爆发欢呼，双胞胎中的胜者高举着手宣布："我是姐姐阿圆！她叫阿满！我们店今天试吃新品樱花酥——"

话音未落，二楼传来惊天动地的喷嚏声。陈暮揉着鼻子缩回屋内，橘猫趁机蹿上石榴树，震落的花瓣纷纷扬扬洒了小葵一身。

"36.2度。"地理老师不知何时出现在树下，举着温度计对准阳光，"今年花期比去年早三天，符合北半球气温上升趋势。"

赵奶奶的八哥鸟突然在窗台大声背诵："春眠不觉晓——工资三千八——"

小葵把向日葵木雕别在背包上，听见201室传来老式门锁转动的声响。钥匙转到底时，远处不知谁家的收音机正好报时："现在是北京时间下午三点整。"

一阵风掠过，院门在她身后轻轻合上，发出"咔"的轻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