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本是母亲被侵害的遭遇,却被人当成了不洁的诅咒——
“你是特别的。”
“你会成为一名出色的巫师。”
“你的母亲来自海地。”
“她会为你骄傲的。”
“当他人在四十多岁方能召唤出蛇神丹巴拉之时,年幼的你却已然被选中。”
“你会得到祂的庇护的。”
帕缇夏抚摸着猴头粗糙的表面,它的底部隐隐约约的刻着几个小字。“倾听你的心声,帕缇夏。”那句话虽然简短,却一直刻印在她的心里。
那是母亲留给她的遗物,她是唯二守护着她的人。在那些漫长的孤独岁月里,这件物品成为了她与母亲之间最后的联系,承载着无尽的柔情。它提醒着她,无论世界如何冰冷,总有一个人会为她燃尽温暖。
她清楚地记得,养母曾骄傲地向他人说道:“这是我的女儿。”在那段日子里,她仿佛被众人托举到了云端,备受瞩目。
每个婴儿降生时都拥有预见之力,啼哭是对未来苦难的回应。随着婴儿长大,这种预见的能力将伴随着出生瞬间的记忆一同消失。那是神的恩赐,好让人类有足够的希望存活。
她通过高力爸老爹换得了那段记忆,知晓了那残忍的真相。自己的父亲是侵略的高加索人,母亲则是虔诚的雅克一世追随者。她是一场暴行的罪证,一个可耻的孽子,一份不洁的血统。
她瞬间变成了众矢之的,他们纷纷指责自己是杂种。自己感到吃惊了吗?并不,新奥尔良的街道上每天都行走着数不清的混血儿。我或许有那么一点伤心,但好在我仍然拥有一个令人惊叹的养母,她平等无私地爱我。
只是可惜,在回到故乡,追寻本源的同时,二人的联系和距离变得稀疏而又遥远。
帕缇夏轻轻摇了摇头,似是要将那些纷扰的过往回忆从脑海中甩掉。她垂下眼帘,神情专注而坚定,提起鹅毛笔,在羊皮纸上沙沙地书写起来,记录下这几日以来获得的种种信息。
何塞·巴登:
他目前的精神状态并不稳定,陷入了一种摇摆不定的境地,就像是在天平的两端来回徘徊,难以寻得一处安稳的落脚点。
如果没有猜错,调香师与他的合作关系已然走向了终点。果然,这些人总是被眼前的利益蒙蔽了双眼,目光短浅得令人不屑。不过,我却收获了一个更为有趣的消息:何塞正陷入一层浅薄的自我怀疑之中。那微妙的情绪波动,想必是源于对那个“异常存在”的愧疚吧。
至于是谁导致他如今这般境地,这与我又有何干系呢?
帕缇夏在纸上勾勒出一个箭头,随后写下了牛仔的名字。
自从上一次的抉择之后,他们之间的关系,不,更准确地说是彼此的认知观,开始出现了裂痕。如今,两人之间隔了一层看不见的纱,既无法完全靠近,也不至于彻底疏远,维持着一种模糊而微妙的状态。
只要牛仔不会因过往的友情进行干预,大副应该不需要多久就会因为陷入痛苦的徘徊中崩溃,成为第一个被献祭的猎物。
薇拉·奈尔:
她的情绪极不稳定,内心的弦很容易就会崩断。她对自己的恶意其实并不是很严重,能看出调香师的诸多行为只是为了自保,而不是谋取更大的利益。
问心有愧,就是自觉有罪。
上一次她陷入深深的恐慌,应该是在看到那位画家的画作之时。对逝者的愧疚,正是最容易被拿捏住的软肋。
调香师正在从某种纷扰中逐渐解脱,意识正一点点地回归清醒。然而,其尚存的良知似乎能被加以利用,转化为可为自己所用的工具。
她只需精心布置出一个恰如其分的场景,使调香师在幻象与恐惧交织的漩涡中,望见那已逝之人的身影。
这画面,能将她深埋心底的内疚与悔恨彻底唤醒。只要调香师被这强烈的情绪所裹挟,就会置身于一场无法逃脱的命运审判之中,不由自主地,怀着一颗充满愧疚与悲戚的心,向那作为献祭的高台缓缓走去,完成最后的赎罪。
她将是第二个狩猎的人选。
凯文·阿尤索:
原来他的保护欲竟然是出于如此,一个不幸的印第安女孩吗?
与第二个人选相同,内心都萦绕着对逝者的愧疚,渴望自我救赎。这就好办了,既然他有保护女性的强烈意愿,那就为他安排一场俗套的英雄救美戏码吧。
请勿责怪我,我必须给予高力巴老爹足够的报酬。毕竟,与神明的契约,是绝不可违背的。
那么,游戏开始了。我的狩猎也要开始了。这一个星期的观察期结束了。猎物们,狩猎者要进场了。
你们可以开始赎罪了……
在帕提夏的身后,站着一位中年女子,她的肤色与帕提夏如出一辙。尽管不清楚是何人将自己召唤到此地,但她见到女儿时,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她低垂着眼眸,温柔地注视着女儿在羊皮纸上写写画画。
她的女儿是一位优秀的巫师,这让她倍感欣慰。虽然未能陪伴在女儿成长的岁月里,但她如今能够如此近距离地注视着女儿生活的点点滴滴,内心充盈着深深的满足感。
她并不在意女儿要做什么。她只知道,帕缇夏,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你的天赋很好,如果不是那次…你理应有一个更好的天地,去施展自己的能力。
帕缇夏无法感知到自己的存在,但这并无大碍。只要能有一个陪伴她的机会,就已然心满意足了。自上次通魂相见,已经过了太久的岁月。故而,此次的机遇实属难得。
她在帕缇夏身畔已度过了一周时光,心中满怀着一个真切的渴望——有一天能真真正实地将她拥入怀中。她想把自己所知的更为精妙的医药知识传授给帕缇夏,也想教会她那些神秘而强大的咒术。
帕缇夏,我的女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