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点的天光还未完全漫进窗棂，化妆镜前的环形灯已将宋亚轩的身影笼在暖黄光晕里。指尖第三次调整黑色渔夫帽的角度，帽檐下经纪人发来的消息不断弹出：校门口已聚集 300 + 粉丝，安保正在疏散，建议立即从侧门进入。粉底刷扫过眼下青黑时，他望着镜中自己涣散的瞳孔，想起昨夜飞机舷窗外流转的星河 —— 连续三天辗转三个城市的行程，落地北京时朝阳正刺破云层，而他的生物钟还停留在另一座城市的深夜。
“亚轩，车到了。” 助理的敲门声惊得他手指一颤，《表演训练手册》从书包夹层滑落。弯腰捡起时，扉页上丁程鑫龙飞凤舞的字迹撞入眼帘：“祝我们的小宋老师在中戏大展拳脚！” 墨痕未干处还沾着半枚咖啡渍，恍惚间他又看见凌晨两点的练习室，马嘉祺熬夜帮他圈出的重点段落，张真源递来的温热牛奶在玻璃桌上凝成的水珠。
防弹车窗隔绝着外界的喧嚣，却隔不断此起彼伏的尖叫。宋亚轩深吸一口气，将口罩拉至眼尾，黑色棒球服拉链抵到下颌。保安组成的人墙在粉丝浪潮中开辟出狭窄通道，他数着步数向前：第七步避开伸来的手机镜头，第十二步侧身闪过印着他卡通形象的应援手幅。初秋的风裹挟着混杂了香水与汗味的热浪，某个瞬间，他突然怀念练习室里寡淡的消毒水气息。
推开表演系教室木门时，陈年木质的腐朽味混着粉笔灰扑面而来。晨光斜斜切过悬浮的尘埃，在斑驳的黑板上投下细碎光斑。宋亚轩低头走向后排空位，运动鞋碾过地板上交错的划痕 —— 那是无数前辈留下的印记，此刻却让他想起练习室里倒映着整齐舞步的镜面。身后传来零星抽气声，他听见 “时代少年团”“本人好帅” 的低语，却连抬头确认声音来源的勇气都没有。
“宋亚轩？” 教授的声音如同一把银针刺破凝滞的空气。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像扫描仪般掠过他紧绷的肩线，“来，读下哈姆雷特独白，就从‘生存还是毁灭’开始。” 掌心的汗洇湿剧本边缘，他听见后排窸窸窣的响动 —— 那是手机摄像头弹出的声音，是偷偷拍摄的快门声。当第一个音节 “To be” 从喉咙挤出时，颤抖的尾音在寂静的教室里炸开，他突然意识到，这不是舞台上精心编排的唱跳，没有修音师弥补瑕疵，没有提词器遮掩失误。
念到 “谁愿意负着这样的重担” 时，窗边一抹浅棕色闯入视野。扎着松散马尾的女生支着下巴，发间淡黄色发卡随着钢笔敲击桌面的节奏轻轻晃动。她笔记本上的批注比剧本原文还多，红的蓝的荧光笔交错出思维的轨迹，完全无视周围人的骚动。宋亚轩忽然想起昨夜马嘉祺握着他的手腕调整气息的触感，那些反复练习的技巧却在慌乱中碎成星屑，散落在颤抖的指尖。
直到 “默然忍受命运的暴虐的毒箭” 出口，女生突然抬头。四目相撞的瞬间，宋亚轩感觉心脏漏跳一拍 —— 那双眼睛像江南雨季的溪流，澄澈见底，没有狂热的崇拜，没有打量商品般的审视，只有纯粹的专注。胸腔里乱窜的气流突然找到方向，他听见声音逐渐平稳，气息如同涨潮般漫过台词的礁石，当最后一个字落地时，教室里的寂静让他听见自己血液在血管里奔涌的轰鸣。
下课铃刺破寂静的刹那，宋亚轩几乎是扑向书包。拉链刚拉到一半，手机在口袋里疯狂震动。经纪人的消息带着警告的意味：尽量少和同学接触，严防路透。他攥着发烫的手机起身，身后传来桌椅碰撞的声响。
“宋同学。” 带着南方糯软尾音的女声让他僵在原地。转身时，浅棕色马尾正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晃，练习册扉页露出半截泛黄书签，印着 “中央戏剧学院图书馆藏” 的烫金字样。“你刚刚念独白时，重音可以再往后移半拍，” 她顿了顿，钢笔尖轻点剧本，“就像这样，更符合角色在生死间徘徊的犹豫感。”
宋亚轩愣住了。这是开学两小时来，第一个将他视为 “学生” 而非 “偶像” 的人。女生的目光坦荡如正午的阳光，落在他脸上的视线，和落在其他同学身上的并无二致。他刚要开口回应，教室外突然炸开潮水般的喧哗，举着手机的人群如同黑色潮水从走廊那头涌来。
“快走！” 纤细的手腕突然拽住他的袖口，宋亚轩被带着跌跌撞撞后退。白色运动鞋在瓷砖地面打滑，他闻到她身上若有若无的茉莉花香，混着急促的呼吸声。身后此起彼伏的 “宋亚轩看这里” 的喊声中，他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还有她小声的叮嘱：“别回头，跟着我！”
躲进楼梯间时，他才发现她手心全是汗，在他袖口晕开深色痕迹。扶着生锈的栏杆喘气，他瞥见她胸前校牌上的名字 —— 林溪，表演系 202X 级新生。她不好意思地在裙摆上蹭了蹭手，马尾扫过他手背，带来一阵细微的痒：“我叫林溪，以后都是同学了。” 转身要走时，她又突然回头，眼睛亮晶晶的像盛着两汪清泉，“对了，你刚才最后那句‘那决不是我们所愿意的结局’，要是带着哭腔处理，效果应该会更好。”
宋亚轩望着她消失在拐角的背影，手机又震了起来。这次是丁程鑫发来的消息，配图是论坛热帖截图：惊！中戏表演系新生宋亚轩与神秘女生亲密互动？！他笑着关掉手机，阳光从楼梯间的气窗斜斜照进来，在地面投下林溪马尾摇晃的残影。那抹浅棕色如同早春枝头倔强生长的新叶，带着不属于娱乐圈的清新气息，悄然撞进他略显疲惫的世界，惊起一圈圈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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