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裹挟着咸腥的海风灌进办公室，裴枝意喉间的蝴蝶刀划破朱志鑫颈侧，渗出血珠混着雨水滴落。监控屏幕上，二叔带领的李氏杀手已接近炸药埋放点，倒计时在画面角落跳动——还有七分三十秒。
“你父亲的航海日志里，”苏新皓突然将笔记本转向裴枝意，屏幕上是修复后的旧照片，“记录着李氏用‘远航航运’的名义走私军火，航线图背面有你父亲和朱叔叔的联名签名。”照片里两个穿船长制服的男人并肩站在船头，背景是裴枝意幼时见过的那艘“远航号”。
左航突然把铁棍砸在监控台：“当年朱叔叔追查李氏走私，船在公海‘意外’沉没，和你父亲的船难隔了不到一个月！”他扯开衣领，露出锁骨下的子弹疤痕，“朱志鑫昏迷三个月，就是因为去李氏总部偷这份证据时中了埋伏。”
裴枝意的视线落在朱志鑫掌心的月牙疤上——那形状和她胎记吻合，像被同一把刀切开的伤口。她想起三年前从李氏贵宾室突围时，替她挡子弹的人背上有个模糊的锚形烫伤，和此刻张泽禹手背上的疤痕位置相同。
“所以你们不是盟友，”裴枝意的声音被雷声吞没，“是复仇者联盟。”她踢开脚边的麻醉剂玻璃碎片，遥控器在掌心发烫，“用我父亲的死当诱饵，用码头股份当陷阱，让我亲手炸掉李氏的军火货轮，再把所有罪名推给‘背叛者’裴枝意。”
张极突然将蝴蝶刀插在桌上，刀刃颤出嗡鸣：“李砚城手里有份DNA鉴定报告，”他盯着裴枝意腕间的红绳，“你父亲和朱叔叔是同母异父的兄弟。你和朱志鑫，是表兄妹。”
这句话像惊雷劈在雨幕中。裴枝意猛地后退，后腰撞上办公桌，五份被撕碎的协议残片从抽屉滚落——朱志鑫的钢笔尖还沾着她签字时蹭到的酒红色甲油，苏新皓的袖扣卡着她头发上的银饰，张极的蝴蝶刀曾划破她包扎伤口的纱布。这些沉默的物件，原来早就织好了血缘的网。
“还有两分钟。”苏新皓的声音发紧，屏幕上李氏杀手已摸到炸药开关。
朱志鑫突然抓住裴枝意的手，将遥控器按钮按下一半：“炸掉管道入口，我们从通风井进李砚城办公室拿日志。”他的掌心烫得惊人，“你父亲和我父亲的仇，不能只炸一艘货轮了结。”
左航突然扛起消防斧冲向楼梯：“我去引开地面的人！”张泽禹扔给裴枝意一支新的麻醉剂：“你二叔的金镶玉手镯里藏着定位器，刚才我已经把信号反导给李氏总部。”
张极踢开落地窗的插销，暴雨瞬间卷翻文件：“李砚城以为我们要保西码头，其实货轮里的军火早被苏新皓换了假弹头——真正的杀招，是让他们自己的人把炸药运进总部。”
裴枝意看着遥控器上半按的按钮，又看看朱志鑫颈侧的血痕。记忆突然闪回三岁那年，在造船厂看见穿白衬衫的男人抱着她，掌心的月牙疤蹭过她的脸颊——那是朱志鑫的父亲，她从未谋面的舅舅。
“轰——”
西码头方向传来闷响，不是炸药爆炸，而是货轮靠岸的汽笛。裴枝意猛地按下遥控器，不是引爆地下管道，而是启动了码头所有货柜的喷淋系统。蓝色的消防水柱冲天而起，将李氏杀手困在管道入口，也浇灭了引线的火星。
“你干什么？”朱志鑫瞳孔骤缩。
裴枝意将蝴蝶刀插回张极掌心，从碎纸堆里捡起半张协议，酒红色甲油在纸页上划出锚形图案：“要报仇，就别用我父亲的船当棺材。”她抓起桌上的枪，保险栓打开的声音混着暴雨，“我跟你们去李砚城办公室，但谁要是再把我当诱饵——”
她的枪口依次扫过五个人，最后停在朱志鑫胸口：“下一颗子弹，就打在月牙疤上。”
窗外，被喷淋系统照亮的雨幕中，一艘插着“远航航运”旧旗的货轮正缓缓靠岸。甲板上站满了穿黑色风衣的人，领头者手腕的金镶玉手镯在灯光下反光——不是二叔，而是本该在总部的李砚城。他手里举着的，正是裴枝意父亲的航海日志，封皮上的锚形徽记，在暴雨中像滴血的伤口。
引线仍在燃烧，只是这一次，点燃它的人，站在了所有人的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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