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将落地窗糊成一片灰蒙。裴枝意指尖的遥控器边缘硌得生疼,朱志鑫的话像冰锥扎进耳膜——父亲的船难不是意外。她猛地转身,雨水在玻璃上蜿蜒的痕迹,像极了记忆里父亲船舱中浸透血的航海图。
“你再说一遍?”她的声音裹着雷暴的轰鸣,尾音发颤。
朱志鑫的枪还抵在桌沿,掌心的月牙疤在灯光下泛白:“三年前李氏收购‘远航航运’时,你父亲拒绝交出东南亚航线数据,一周后货轮在公海触礁。”他顿了顿,视线扫过裴枝意腕间若隐若现的红绳——那是她父亲出海时必戴的平安结,“触礁位置离最近的暗礁带差了12海里,海事局的事故报告是伪造的。”
左航突然踹翻椅子,铁棍砸在地上迸出火花:“跟她废话什么!现在李氏的人已经摸进西码头,再不动手——”
“闭嘴!”张极的蝴蝶刀重新出鞘,却一反常态地将刀柄推向裴枝意,“李砚城手里有份‘远航航运’的抵押合同,签字人是你二叔。”刀刃映出裴枝意煞白的脸,“当年你父亲失踪后,是你二叔拿着伪造的授权书把航线卖给了李氏。”
苏新皓的笔记本电脑突然爆出电流声,屏幕上李氏内部系统的防火墙正在崩溃:“找到了!三年前6月17日,李氏财务向一个匿名账户转账800万,备注是‘处理远航遗留’。”他放大转账IP地址,坐标直指裴枝意二叔现在居住的城市。
裴枝意突然笑起来,笑声混着窗外的雷雨,惊得张泽禹手里的急救箱掉在地上。她按下遥控器上的红色按钮——不是引爆,而是调出西码头地下管道的监控画面。屏幕上,十几个穿黑色风衣的人正沿着管道走向炸药埋放点,领头的人手腕上戴着金镶玉手镯——那是她二叔最爱的配饰。
“所以,”裴枝意用蝴蝶刀挑起朱志鑫的枪,枪口调转指向自己胸口,“你们早就知道我父亲的死和李氏有关,甚至知道我二叔是内鬼,却故意拉我入局,用码头股份当诱饵,让我帮你们炸掉李氏的货轮。”她的目光扫过五个人,像在看五尊沉默的雕像,“而我手里的‘证据’,不过是你们计划里的最后一环。”
张泽禹突然撕开她裙摆下的绷带,渗血的伤口旁有个淡色的月牙形胎记——和朱志鑫掌心的疤痕形状一模一样。“三年前救你出李氏贵宾室的人,不是我。”他摘下橡胶手套,露出手背上同样的月牙烧伤,“是朱志鑫替你挡了流弹,昏迷了整整三个月。”
警笛声越来越近,楼下传来汽车急刹的声响。左航踹开阳台门,雨水瞬间灌了进来:“李氏的增援到了,码头货轮还有十分钟靠岸!”
朱志鑫突然扣住裴枝意的手腕,将她按在监控屏幕前:“你父亲的航海日志在李砚城办公室,只要炸掉西码头的货轮,我们就能趁乱——”
“趁乱让我当替罪羊?”裴枝意反手将蝴蝶刀抵在他喉间,却看见他眼底翻涌的血色,“还是趁乱告诉我,当年你父亲也是被李氏灭口的?”
窗外一道闪电劈下,照亮了裴枝意颈间玫瑰纹身的尾端——那里有个极小的锚形标记,和朱志鑫父亲航海日志上的家族徽记如出一辙。五枚压在协议上的物件在雨幕中震颤,仿佛即将破土而出的真相。而西码头地下管道里的炸药引线,正随着李氏杀手的逼近,一寸寸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