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的网吧笼罩在浑浊的黑暗里，唯有电脑屏幕的蓝光像鬼火般跳动。齐昭咬着能量饮料的吸管，指尖在机械键盘上敲出残影，屏幕里的剑客正使出他调试了一整晚的连招——"流云十三式"最后一式的判定范围还是小了3个像素。
齐昭见鬼，这个后摇硬直...
他嘟囔着去摸鼠标，突然整个网吧的灯光开始诡异地抽搐。机箱发出高频蜂鸣，键盘缝隙里迸出细小的电火花。
齐昭骂骂咧咧地起身，借着屏幕最后的微光摸向电表箱。就在他指尖触碰到闸刀的瞬间，一道刺目白光如巨浪般吞没了视野。他最后的意识是后颈传来撕裂般的剧痛——仿佛有铁钩生生扯出了他的灵魂。
失重感持续的时间难以估量。当五感重新归位时，凛冽的气流正撕扯着他的T恤，下方是翻滚的云海和若隐若现的巍峨山脉。极度的恐惧让他喉头发紧，连惨叫都被狂风碾碎。
齐昭次奥——！！！
身体像破布娃娃般在空中翻滚时，一道银芒劈开云层。冰凉触感稳稳托住后背的瞬间，齐昭闻到了霜雪的气息。
沈清寒凡人？
清冷的声线自上方落下，每个字都像冰棱相击。
沈清寒你是如何突破护山大阵的？
齐昭战战兢兢睁开眼。首先入目的是青铜剑身上"霜天"两个古朴篆字，剑脊流转着月华般的光泽。顺着剑柄往上看，素白道袍在万丈高空猎猎作响，执剑人逆光的轮廓如一幅水墨剪影，唯有束发的羊脂玉冠流转着温润光泽。
齐昭这游戏后劲这么大？
齐昭狠狠掐了把自己大腿，却被突然倾斜的剑身吓得一把抱住"载具"。剑身顿时发出不满的嗡鸣。
御剑者似乎轻叹口气，掐诀的右手尾指微勾。齐昭顿时被无形力量拎起，像被母猫叼住后颈的幼崽般悬在空中。穿过云层的晨光终于照亮对方面容——剑眉下那双眼睛如同封着千年寒潭，右眼尾一粒泪痣却平添三分艳色。薄唇抿成的直线透着不耐，下颌线锋利得能割伤人。
沈清寒灵脉未开，竟有先天道体。
沈清寒名讳？
那人忽然逼近，冷松香混着剑铁气息扑面而来。齐昭屏住呼吸，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脸上眉心微蹙。
齐昭齐...齐昭。
他结结巴巴回答，突然被对方扣住手腕。那修长手指搭在脉门上，温度低得像握着一柄剑。
沈清寒沈清寒。
对方报名字像在念剑诀，广袖一拂便将他按回剑上。
沈清寒既是天意，便随我去见掌门。
剑光陡然加速时，齐昭下意识环住眼前人的腰。沈清寒浑身肌肉瞬间绷紧，却没推开他。隔着层层衣料，能感受到精瘦腰身上分明的肌理线条。
齐昭沈...仙长？
齐昭我们这是去哪？
狂风灌得他睁不开眼。
沈清寒带你修仙。
沈清寒若你能活过洗髓。
沈清寒的声音混在风里。
长剑突然九十度垂直爬升，齐昭的惨叫被气压碾碎在喉咙里。适应后才发现，这比敞篷跑车刺激百倍——如果没有随时坠落的恐惧的话。
玉霄峰顶，晨钟第七声余韵未消。齐昭趴在试剑石上干呕，视野里全是旋转的重影。那趟剑遁把他胃里最后一点咖啡都颠了出来。
沈清寒抬头。
一方素帕递到眼前，月白缎面上银线绣着细密云纹。齐昭顺着那骨节分明的手往上看，沈清寒逆光立在台阶上，山风拂起他几缕未束好的发丝，朝阳给轮廓镀了层金边。鬼使神差地，齐昭没接帕子，就着对方的手擦了擦嘴角。
沈清寒......
沈清寒眼神瞬间冷得能凝出冰碴。
齐昭抱歉！
齐昭慌忙抢过帕子，发现角落还绣着朵小小的梅花。他正想细看，帕子突然自燃成灰，余温烫得他直甩手。
沈清寒跟上。
沈清寒待会进殿后看我眼神行事。
沈清寒转身时袖中剑穗轻晃。
穿过九重朱漆大门，齐昭的呼吸为之一窒。穹顶悬着七十二柄飞剑组成的周天星斗，地面蚀刻的八卦阵中生长着青铜巨树，每片叶子都是叮咚作响的玉符。七位白发长老盘坐在金莲上，威压如山岳般碾来。
“这就是破阵而入的小子？”
红脸长老声如洪钟，袖中飞出一块漆黑石碑。
“来测灵根！”
齐昭刚要迈步，袖口被轻轻一扯。沈清寒以目示意：
沈清寒行拜礼。
他手忙脚乱地作揖，没注意沈清寒在背后掐了个隐诀。当掌心贴上冰凉石碑时，整块测灵碑突然迸发刺目金光，表面瞬间爬满蛛网般的裂纹。
“天灵根！”
紫袍长老失声惊呼。
“还是千年难遇的无垢道体！”
沈清寒的剑鞘突然横在齐昭腰间，带着他疾退三丈。几乎同时，测灵碑轰然炸裂，飞溅的碎石在距他们三尺处被无形屏障弹开。
沈清寒霜天。
沈清寒低唤，佩剑应声出鞘三寸，寒气在地面凝出霜花纹路。
沈清寒他尚未入门。
端坐中央的掌门抬手压下骚动，雪白长眉下目光如电：
“小友，可知何为修仙？”
齐昭大脑飞速运转，游戏术语脱口而出：
齐昭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最后渡劫飞升？
满殿哗然中，沈清寒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但掌门却抚掌大笑：
“妙解！清寒，此子与你有缘，便由你亲自教导。”
沈清寒弟子领命。
沈清寒行礼时，齐昭清楚看到他后颈肌肉绷出锐利的线条。
暮色浸透练武场时，齐昭呈大字型瘫在青砖上，像条脱水的鱼。沈清寒的教学严苛到变态，光是"握剑如捧雪"这个姿势就纠正了八十三遍。他虎口磨出的血泡已经破了三个，掌心火辣辣地疼。
沈清寒起来。
霜天剑尖轻点他喉结，寒意刺得皮肤起栗。
沈清寒戌时前学不会引气，禁食三日。
齐昭好师兄...
齐昭耍赖地抓住对方云纹腰封，故意把血迹蹭在雪白衣料上。
齐昭我手都抖得拿不动筷子了...
沈清寒突然俯身，带着剑茧的拇指按上他唇峰。冰雪气息扑面而来：
沈清寒云隐宗不是...
话音戛然而止——齐昭掌心突然迸发金光，一道剑气擦着沈清寒脸颊飞过。
"铮"的一声脆响，羊脂玉冠应声裂成两半。鸦羽般的长发倾泻而下，柔和了那张素来冷峻的脸。齐昭看呆了，直到被剑鞘抽在腿弯才龇牙咧嘴地跳起来。
齐昭我成功了？！
他举着仍在冒金光的手又蹦又跳。
齐昭看到没！我就说我是天才！
沈清寒侥幸。
沈清寒背过身去束发，耳尖在暮色中泛着可疑的淡红。
沈清寒明日寅时，山门集合，迟到一息加练十遍剑诀。
望着那道远去的身影，齐昭没注意到转角处，沈清寒正摩挲着被削断的一缕发丝。月光照亮地上裂成两半的玉冠，也照亮他唇角转瞬即逝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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