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抵达小商河后，江月先与罗韧等人简单寒暄，随后便独自前往萧然的住处。
她站在门前，轻轻按下门铃，不多时，门被拉开，一个穿着黑色外套的年轻男子出现在门口。
他颈间挂着白色耳机，午后的阳光从侧面洒落，为他平添了几分青春的少年感。
"你是？"男子微微侧头，露出疑惑的表情。
"你好，我是罗韧的朋友江月。"她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微笑，"请问萧然在家吗？"
"罗哥的朋友啊，"男子恍然点头，让开身子示意她进门，"我就是萧然，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江月边说边步入客厅，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室内的陈设，"我想向你打听一下......临华芯片的事，现在方便谈谈吗？"
听到"芯片"二字，萧然的表情明显僵硬了一瞬，但在江月诚恳的解释下，他渐渐放松了警惕。
据萧然所述，临华微电子科技有限公司研发的芯片基于先进的神经科学和量子计算技术，通过一种特殊的神经接口设备，将数字化信息直接编码并传输到大脑的特定区域。
这种芯片能够精确映射大脑的神经网络，实现知识的快速植入，同时增强逻辑思维和决策能力，使人在处理问题时更加客观冷静。
当然，芯片也有其副作用，由于每个人的身体状况不同，出现的副作用也各不相同。
有的人可能会出现短期或长期的记忆丧失；有的人会患上各种生理或心理疾病；还有极少数人在大脑无法承受信息冲击的情况下，导致脑损伤甚至死亡。
"这就是临华芯片的大概功能，"萧然说完，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萧先生，如果不介意的话......"江月注视着他的眼睛，"可以跟我说说当时你在临华的情况吗？"
萧然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眼神有些闪躲。
江月敏锐地捕捉到他脸上一闪而过的慌乱，心中不禁泛起疑问：这是不愿回忆过往的真实反应，还是精心设计的表演？
"如果不想说的话就到——"她作势欲起。
"等等。"萧然突然开口，抬起头的瞬间，脸上带着痛苦却坚定的神色。
"没事，事情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了，你也是受害者之一，如果我说的能帮到你，那就更好了。"
他的声音渐渐低沉，开始讲述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我十几岁的时候父母双亡，家里的亲戚没人愿意收养我，各有各的推辞。"他的目光飘向远方，仿佛穿越了时光，"我知道他们都嫌我麻烦，于是连夜离家出走了。"
"之后为了生活，我只能四处打工，等成年后才去了丽溪那边，听人介绍说临华招打杂工的，我当时只想着多打一份工，也没多想就去了。"
"干了五个月左右，有个师傅跟我说，最近厂里要办个培训班，如果在里面表现优秀就能升职加薪。"
"我没学历，有些东西不懂，听他这么说还觉得不错，可真正去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被骗了。"
"那里面有很多人，每个人去的第一件事就是躺在一台设备上一分钟再下来，起初大家都以为这只是体检，但没想到......"
"这是植入芯片，做人体实验的开始。"江月轻声接话。
"对......"萧然苦笑，"临华的董事长纪尘封你知道吧？一个星期后他才告诉我们事实。"
"当时所有人都很害怕，拼命往外跑，可就在这时候，我看见纪尘封拿起一个像遥控器的东西一按，往后...我就没了意识。"
"等再醒来，我已经穿着黑色制服站在队伍里，连中间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
"所以，芯片是由那个像遥控器的东西控制的？"江月追问。
"我猜是这样，"萧然点头，"但这个东西只在我们刚来的时候用，之后就没见过了。"
"那后来呢？"
"后来......我们在那里不停地训练，纪尘封可能是看我们已经完全接受芯片了，就把我们带去国外战乱区。"
"等等，"江月敏锐地抓住关键点，"去国外战乱区的是所有人吗？"
"噢，忘了和你说，"萧然解释道，"所有的被实验人员分为两种类别，一类是留在公司工作的，另一类则是去国外战乱区的。"
"但不管是哪个，都是为了挣钱，这就是纪尘封的目的。很简单的理由吧，可这过程中，却死了很多人......"
讲到这里，江月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萧然。
她原本预期会在他的叙述中发现更多破绽，但除了最初轻易相信她之外，他的说辞几乎无懈可击。
是她的疑心太重了吗？不，还是不要过早下结论，继续听他说下去。
"再和你说说我是怎么逃出来的吧。"萧然继续说道，"当时的安保系统没有现在这么严，只要做好安检和体检就可以出行，我也过惯了这样的生活，没想过逃。"
"可谁知道回国后的第一天，就发生了无意识晕倒的情况。"
"无意识晕倒是什么意思？"
"芯片失控的现象，也就是他们没法在我想反抗的时候控制我，从某种程度来讲，这算威胁。"
"之后他们打算杀人灭口，但我不想死，就只能硬碰硬地逃出来，再往后就隐姓埋名，过上不好也不坏的日子。"
"那这么多年，临华的人一次都没找到过你？"江月继续追问。
"发现过几次，但我的能力在队里还算靠前，他们就是想抓也抓不回去。"
"是这样啊......"江月表面上表示同情，心里却在冷笑。
果然，一谈到出逃的细节，他的说辞就开始漏洞百出。
什么"安保系统不像现在这么严"，分明是他一直在密切关注临华的动向。
但她不急于戳破这个谎言，毕竟关于芯片的基本信息，他的说法与莫离调查的结果基本一致，或许还可以再试探一下。
"萧先生，我再了解一下，植入芯片对你产生过副作用吗？"
"......当然，"萧然的眼神黯淡下来，"只是心理方面的抑郁症而已，比起其他人，我已经很幸运了。"
"那......芯片失控通常是因为什么原因才导致人无意识晕倒呢？"
"这个......我不清楚。"萧然摇头，"我之前查过相关资料，但里面没有符合失控现象的原因，也没有预防措施，所以......"
"所以...芯片造成的伤害不可逆，也没法消失，连预防措施都没有......"江月轻声总结。
"很抱歉......"萧然垂下眼帘，"目前的情况的确如此，我也无法给你提供其他有用的信息了。"
——
送走江月后，萧然回到客厅，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今天情况怎么样？"电话那头传来低沉的男声。
"还好，"萧然自嘲地笑了笑，"但我演技不太行，被她发现了。"
他的目光依然停留在江月离开的方向，眼神复杂。
"没事，罗韧那边她走不开，最多只能找人监视你。"
"我知道。"
短暂的沉默后，萧然轻声问道："你说......我们这次能成功吗？"
电话那头停顿了片刻，最终传来坚定的回答："能，不管是为了江月还是我们自己，都必须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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