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早该料到，有些问题问出口反而会给自己添堵。
先前情绪失控不说，还险些暴露了内心深处的动摇，好在木代向来不设防，这件事也就这么翻篇了。
但此时此刻，坐在咖啡馆里的她们又在做什么？
"我说木代，怎么他说要聊你就真的来了？"江月搅动着面前的咖啡，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赞同。
"哎呀，我是觉得他可能知道红姨的一些事才答应见面的。"木代压低声音，"而且你看这周围都是监控，人流量也大，不会出什么事的。"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至于你今天请假的工钱，我会让红姨补给你的，放心吧。"
"你说的啊，不许反悔。"江月挑眉。
"一定一定，"木代连连点头，随即又提醒道，"但你也得答应我，少说话，别没说几句就开始怼人。"
"好～知道了。"江月拖长了音调，勉强应下。
就在两人低声交谈时，罗韧提着一个精致的小纸袋走了进来。
他环顾四周，仔细打量了咖啡馆内外环境，不禁再次对这两个姑娘的谨慎感到佩服。
"很会选地方啊，"他在她们对面坐下，"内外都有摄像头，人也多，足够安全。"
"客套话还是免了吧，"木代直截了当地打断，"直接进入正题。"
见木代丝毫没有寒暄的意思，罗韧也不再绕弯子，从纸袋里取出一盒小巧精致的蛋糕，轻轻推到木代面前。
"为昨天的事向你道歉，"他的语气诚恳，"尝尝，味道还不错。"
江月听到"道歉"二字，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男人分明是在含沙射影地指责她昨天的过激行为，果然不是什么善茬。
"无功不受禄，"木代冷淡地把蛋糕推了回去，"我不受你的东西。"
她还特意提到上次的草莓也直接扔了，话语里满是挑衅的意味。
可即便被这样对待，罗韧接下来居然还说对她们印象很好？江月强忍着没开口，只在心里疯狂吐槽：这人怕不是脑子有问题吧。
"你功夫很好，但下手知轻重，留有余地，"罗韧看向木代，语气平和，"跟你打交道不累。"
他的目光转向江月："而江月，虽然打架方式有些偏激，但当时是为了朋友，情有可原，这足以见得你心地善良，很为朋友着想。"
"没想到罗先生夸人还一套一套的，"江月扬起一个假笑，"真是谢谢你的赞赏。"
她表面客气，心里却满是嘲讽。
善良？她经常觉得自己跟这个词完全不搭边，要是条件允许，她真该让罗韧亲眼看看她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所以，你还是没有直奔主题，"木代不耐烦地敲了敲桌面，"那我就不拐弯抹角了。"
"罗韧，你这次来，是为了谈落马湖的案子吧。"
"......是。"
"那我有个问题。"
"你说。"
"有两种人会对落马湖这个案子保持关注：亲友，和凶手。"木代直视着他的眼睛，"三路人朝万烽火买消息，我红姨和李坦是亲友，你呢？算什么，又来干什么？"
面对这个直白的问题，罗韧没有立即回答，他垂下眼眸，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权衡该透露多少信息。
"罗先生，主动提出要聊的人是你。"江月适时开口，语气带着若有若无的施压，"既然如此，就该把知道的都说出来，否则你藏着掖着，对我们来说太不公平了。"
"而且江月和我都挺忙的，"木代接过话茬，作势要起身，"你要是不说，我们可就走了。"
闻言，罗韧终于不再犹豫。
他缓缓取下脖子上的项链，将吊坠递给她们，然后开始讲述那个关于他叔叔的、不为人知的故事。
因为工作调动，罗文淼在妻子去世后，带着女儿罗娉婷搬到了小商河，两年前，罗文淼突然失联，独自去了一趟落马湖。
等他回来后的某个晚上，他双眼通红、神色惊恐地哀求罗韧把自己关起来，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不想去杀人"。
罗韧大惊失色，可当他追问原因时，罗文淼却像失忆了一样，仿佛从未说过那些话，又过了几天，罗韧撞见罗文淼在书房里摆弄渔线，神情诡异，再后来，他竟然翻墙逃了出去。
罗韧立刻追了出去。当他跑到巷子时，发现一户人家着了火，房子里还传出厮打声。
他毫不犹豫地冲了进去，只见李坦和罗文淼扭打在一起，罗韧误以为李坦是凶手，便将他打晕，随后去追逃跑的罗文淼。
可他没想到，自己的叔叔不仅跑得飞快，力气也大得惊人，等他追回家，只见罗文淼满手鲜血。
无奈之下，罗韧只能强忍悲痛将他绑起来，然后返回去找李坦，但李坦伤势太重，无法回答问题，必须立即送医。
这一来二去，等罗韧再次回到家时，却震惊地发现罗文淼已经死了，而娉婷也变得神志不清，整日疯疯癫癫的。
"整件事情都太诡异了，"罗韧的声音低沉，"我从这个案子开始回溯，从李坦开始查。"
"知道了落马湖案，也了解到了霍子红这号人物，然后我整合了所有能寻求到的线索，最后发现，如果这是一场大戏，那戏眼就在霍子红身上。"
说到这儿，罗韧停了下来，目光在木代和江月之间来回移动。
"木代，江月，我需要你们的帮助。"
罗韧讲述的一切太过匪夷所思，以至于他说完后，木代和江月都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她们原本只是想了解霍子红的过去，却无意间听到了一个更加残酷离奇的故事。
"我......我红姨不可能是凶手。"木代的声音有些发抖。
"她也许不是凶手，但她一定知道凶手是谁。"罗韧肯定地说。
"那你有什么证据确定她真的见过凶手呢？"
随后，罗韧将上次在酒吧与霍子红交谈的情形详细道来，他能明显感觉到霍子红与凶手有过接触。
而她，也不是真正的霍子红。
——
回酒吧的路上，两个姑娘都沉默着，各怀心事。
"所以，你真要去霍姨房间找资料？"最终还是江月先开了口。
"嗯，"木代点点头，"有没有都得找找看。"
"......好，"江月沉吟片刻，"那你找，我在外面给你放风。"
"啊？"木代有些意外，"你不是说，无论结果如何都只帮到这儿吗？"
"是......但我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危险，"江月轻叹一声，"他讲的那些......简直跟灵异小说一样。"
"而且......霍姨对我和江照一直很好，既然事情牵连这么大，我也有义务帮忙。"
江月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另有一番盘算。
上次莫离提到的那个人就住在小商河，名叫萧然，但他因工作原因无法抽身调查，在小商河也没有人脉辅助，所以这件事耽搁了些日子。
可罗韧的出现完全打破了僵局。
就他所说，他家在小商河，丽溪这边的房子是租的，那么只要和罗韧搞好关系，说不定就能从他那里打听到萧然的消息。
如果一切顺利，她就能弄清楚芯片的真相，解开自己失忆的谜团。
只是这一切......似乎顺利得有些反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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