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过去, 牛栏街刺杀的风波非但没有平息,反而在京都暗流之下愈演愈烈。
这日午后,阳光透过书房雕花窗棂,在地板上投下温暖的光斑。
宁慈正坐在窗边软榻上,心不在焉地翻着一本游记。
李承泽则在书案后,批阅着一些文书,姿态慵懒,偶尔抬眸看一眼榻上出神的妻子,眼底带着不易察觉的温柔
忽然,书房外传来极轻的叩门声,打破了这片宁静。
“殿下。”谢必安冰冷无波的声音传来。
李承泽并未抬头,只淡淡应了一声,“进。”
谢必安推门而入,一身黑衣如同融入阴影,他先行了个礼再回禀信息:
“殿下,王妃娘娘。刚传来的消息,范闲范公子在鉴查院门口,当众格杀了北齐八品高手。”
啪嗒一声轻响。,宁慈手中的游记滑落到了软榻上。
她猛地抬起头,一双眼眸因震惊而微微睁大,下意识地看向了书案后的李承泽。
李承泽批阅文书的手终于顿住了。
他放下笔,身体向后靠向椅背,指尖无意识地捻动着:“鉴查院门口?当众格杀?”
李承泽重复着这两个关键词,每一个字都咬得清晰而缓慢。
“是。”谢必安确认道,“众目睽睽之下,直接动手,场面颇为震撼。”
宁慈的心跳不由得加快了,她几乎是立刻意识到了这件事背后骇人的意味。
在鉴查院门口杀人,杀的还是涉及两国交涉的重要人犯,这已不仅仅是私仇,这是公然挑衅朝廷法度、挑衅鉴查院的权威!
范闲他怎么敢?!他疯了不成?
然而,震惊之余,一股极其复杂的情绪却悄然在她心底滋生。
那是一种混合着骇然、不解,却又隐隐有一丝难以言喻的痛快的情绪。
她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袖,目光再次投向李承泽。
李承泽的脸上看不出喜怒,他只是微微眯起了眼,像是在品味这则消息背后的千般滋味。
良久,他唇角缓缓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那笑容里没有温度,只有冰冷的算计和一丝近乎欣赏的意味。
“当众杀人,还是在鉴察院的眼皮子底下……呵呵,范闲啊范闲,我原以为你只是有点意思,没想到竟是如此有趣。”
李承泽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在安静的书房里显得格外清晰,“这份胆色,这份决绝,这份不顾一切的疯狂。倒是让我刮目相看了。”
他看向宁慈,仿佛在与她探讨,又像是在自言自语:“阿慈,你说,他这般做,是蠢还是聪明到了极致?”
宁慈的心轻轻一颤,避开了他的目光,认真思索着范闲那大胆举动下的深意。
“陛下那边有何反应?”李承泽转而问谢必安,这才是关键。
“宫中没有明确旨意传出。”谢必安回道,“但鉴查院朱格大人似乎本想拿人,却被宫内传来的口谕阻止了。目前范闲已经离开鉴察院,具体情况未知。”
“朱格被口谕阻止了,”李承泽轻轻敲着桌面,若有所思,“父皇这是……”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窗边,语气中带着洞悉世事的冰凉:“牛栏街的事,牵扯太深。范闲这一杀,看似鲁莽,却像一把最锋利的刀,直接劈开了那团乱麻。”
“范闲把所有人都逼到了明面上,也把自己变成了最亮的靶子。父皇或许正需要这样一把刀,也需要这样一个靶子。”
李承泽的分析冷酷而精准,带着浓重的权谋色彩。
宁慈听着,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她明白,李承泽说的这一切都是对的。
她为那个眼神明亮、会因朋友之死而痛哭的少年感到担忧。
李承泽似乎察觉到了她细微的情绪变化,忽然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她微凉的手指。
他的手掌温热而干燥,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
“怕了?”他低头看她,声音放缓了些,那冰冷的算计从眼底褪去,“别担心,有我在。”
李承泽忽然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淡淡的嘲弄,也不知是嘲弄谁:
“至于范闲,他既然选择了这条路,想必已做好了承受一切的准备。是成为搅动风云的弄潮儿,还是被巨浪拍得粉身碎骨,就看他的造化和父皇的心意了。”
宁慈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心中稍安。她回握住他的手,轻轻点了点头:“我明白。”
“只是总觉得有些……”她寻找着合适的词语,“可惜。”
可惜那样一个鲜活、炽热、有着真挚情义的人,就要被这吃人的漩涡吞噬。
李承泽深深看了她一眼,没有错过她眼底那一闪而逝的怜悯与惋惜。
他没有说什么,只是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了些。
阳光依旧温暖地洒在两人相握的手上,书房内气氛重回宁静,甚至带着一丝夫妻间的温情脉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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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宁慈自己也没有意识到她正逐渐被这个封建社会同化着。
《宁慈的穿越笔记》
“我不知道我能改变些什么”
“但我还是要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