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驶回二皇子府邸,那场城外短暂的纷扰与注视被隔绝在高墙之外。
宁慈回到内院,卸下披风,心头那点因范闲灼热目光和复杂老乡身份而引起的细微波澜,也渐渐平息下去。
她不是懵懂少女,深知有些界限,绝不能逾越。
刚吩咐侍女将梅小姐送的临别赠礼收好,院外便传来了熟悉的、不疾不徐的脚步声。
宁慈唇角不自觉地微微扬起,方才那点莫名的情绪彻底消散。
她转身,恰好看到李承泽迈步进来。
他今日似乎心情不错,红色的常服衬得他身姿越发挺拔,眉宇间惯有的那丝阴郁慵懒被柔和的笑意取代。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手中竟握着一束刚采摘不久的桃花,娇艳欲滴。
“回来了?”李承泽目光落在她身上,自然而温暖,仿佛春日融冰。
他走上前,极其自然地将那束桃花递到她面前,“路过桃林,见花开得正好,便折了几枝给你。衬你。”
这是李承泽自成亲后便养成的习惯,无论多忙,回府时总会为她带点什么。
有时是一枝花,有时是一盒新出的点心,有时只是一枚形状奇特的落叶。
东西不值钱,却贵在那份时时将她放在心上的心意。
宁慈笑着接过,低头轻嗅,桃花的清香沁人心脾:“多谢石头,花开得真好看。”
她眉眼弯弯,那份由内而外的愉悦冲淡了眉间常驻的轻愁。
李承泽伸手自然地揽过她的腰,带着她往内室走去:“今日送行可还顺利?梅小姐路上有人照应吧?”
“嗯,都安排妥当了。”宁慈靠在他怀里,轻声应答,“只是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了。”
她语气中带着一丝淡淡的怅惘,毕竟在这个交通不便的时代,离别往往意味着永别。
李承泽察觉到她细微的低落,揽着她的手臂紧了紧,温声道:“人生聚散无常,阿慈不必过于感怀。若有缘,自有再见之日。”
他忽然像想起一件家常事般,语气随意地说道:“对了,今日婉儿托人给我递了话,她还是想退了与范闲的那桩婚事。”
宁慈对此并不意外,林婉儿体弱多病却性情刚烈,不愿接受被安排的婚姻实属正常。
李承泽的语气中带上一丝真实的疼惜:“婉儿那丫头,看着娇弱,性子却倔。她既不愿,我这做哥哥的,自然要帮她。”
“我已回了话,会寻机会在父皇面前替她陈情。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跳火坑。”
“范闲此人虽有趣,却绝非良配,太过危险,不适合婉儿。”
这番话他说得坦然真诚,完全是从疼爱妹妹的角度出发,不带任何朝堂算计。
宁慈看着他眼中对林婉儿的关切,心中微暖。
无论外界如何评价李承泽阴郁诡谲,至少他对认可的亲人,尚存有几分真心。
她轻声道:“婉儿妹妹确实不易,若能如愿,自是最好。”
回想起林婉儿的模样,宁慈忍不住轻声叹了口气,心里充满了对她的怜惜。
李承泽看着她微蹙的眉头,伸手轻轻抚平,语气轻松了些:“好了,不说他们了。总之,婉儿的事我会看着办,你不必操心。”
他将话题引开,低头用鼻尖蹭了蹭她的发顶,嗅着她发间清香与自己带来的桃花香气混合在一起的味道,声音变得低沉而暧昧:
“今日府中无事,王妃可否赏脸与我共奏雅乐。”
宁慈被他蹭得发痒,忍不住轻笑出声,方才那点愁绪被冲散。
她仰头看他,眼眸流转着俏皮的光彩,故意自轻道:“我这般不入流的琴技也能陪二皇子弹奏?”
“无妨,”李承泽低笑,目光缱绻地落在她脸上,指尖爱怜地摩挲着她的脸颊,“我就爱听阿慈弹的曲子,甚好。”
他接过她手中那束桃花,从中选了一朵开得最盛最娇的,细心别在她鬓边。
人面桃花相映红,绝世容光,瞬间让满室名贵摆设都黯然失色。
他执起她的手,走向窗下那架琴案。
窗外春光烂漫,室内琴音未起,却已缱绻情深。
然而,在这份浓情蜜意之下,李承泽心底那关于范闲的刺,并未消失,只是被暂时妥善地隐藏了起来。
对于范闲,他欣赏其才,警惕其心,更厌其觊觎之念。
宁慈不知道,她今日城外与范闲那“惊鸿一瞥”,早已通过无数隐秘的眼线传入各方势力之中,自然也包括李承泽。
可他却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说。 只是那束桃花,比往日摘得更多,更艳。
李承泽的反应倒是真真应了那句恩爱两不疑,他并不认为自己的妻子会喜欢上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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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后面我一定要写出宁慈与李承泽的恨海情天,那种面目全非的爱,毕竟越到后面两人之间那种观念不和的差异越明显。
《宁慈的穿越笔记》
“石头送的花很香,我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