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及川彻的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轻微的声响。
他单手托腮，指尖无意识地转着一枚百元硬币，金属的冷光在他指间翻飞。
窗外的暮色将他半边脸染成暖橘色，镜片后的眼睛却格外清明。
“小学妹，”他拖长音调，硬币“啪”地一声扣在手背，“再这样下去，北川第一今年的青少年春高妳还爬得起来吗？”
消毒水的气味突然变得刺鼻。
我盯着被角上医院的蓝条纹，想起今早更衣室里看到的海报——
春高预选赛报名表就贴在储物柜上，截止日期用红笔圈了出来，像一道未愈的伤口。
“我会去的。”我抬起头，输液管随着动作轻轻晃动，“这是我国中最后一次比赛了。”
硬币突然停止转动。
及川的睫毛在镜框后颤了颤，他转头看向窗外，远处白鸟泽的尖顶正浸在晚霞里。
“最后一次啊...”他轻声重复，尾音融化在医疗器械的滴答声中。
岩泉一突然把削好的苹果塞进及川嘴里：“废话这么多。”
他递给我的苹果上刻着兔子耳朵，刀工意外地细腻，“医生说两周后能出院。”
点滴架上的药袋泛起最后一个气泡。
当走廊传来护士推车的轱辘声时，及川突然凑近，他身上还带着体育馆松木地板的香气：“那就说定了——”他的拇指擦过我手背的针眼旁未干的血迹，“我在青城的观众席等着看哦，小学妹最后的扣杀。”
窗外的云霞正在褪色，而手机在枕头下无声地震动。
我知道那一定是新的倒计时开始了。
8
临走前，及川彻抱着头，看向我“小学妹，北川第一毕业后，考虑去哪所学校？”
我吃着苹果，看向及川彻“及川学长认为我会去哪所学校呢？”
及川彻突然爆发的笑声惊飞了窗外电线上的麻雀。
他抱着后脑勺仰起头，喉结在脖颈上划出夸张的弧度，连带着白色校服领口都跟着颤动。
走廊上路过的护士不满地敲了敲门框。
“噗哈哈哈...这种时候还在玩反问啊？”他笑够了才用手背擦着眼角，指节上还留着今天训练时的绷带痕迹，“让我猜猜——”
突然俯身的动作带起一阵风，洗发水的柠檬味混着柑橘的酸甜扑面而来，“该不会要追着前辈去青城吧？”
岩泉一正在门口和医生说话，闻言直接把病历本砸了过来。
及川头也不回地接住，塑料文件夹在他指间转出漂亮的圆弧。
我慢条斯理地咽下最后一块苹果，果肉脆甜的触感异常清晰。“说不定是白鸟泽呢。”指尖摩挲着黏在指腹的汁水，“毕竟牛岛前辈的扣杀——”
“呜哇！”及川突然双手拍在床头柜上，铝制托盘里的药片跟着跳了跳，“岩酱！这孩子绝对被小飞雄带坏了！”他转头时发梢扫过我的输液管，透明的软管在夕阳里晃出细碎的光斑。
岩泉一叹了口气走进来，把掉在地上的叉子捡起来扔进垃圾桶。“走了及川，”他拎起对方的后衣领，“再闹下去要被护士长骂了。”
及川被拖着后退时还在笑，白色校服下摆蹭上了门框的灰尘。
“啊对了，”他突然从岩泉手里挣脱，倒退着走在走廊上，食指和中指并拢点了点太阳穴，“下次练习赛——”尾音淹没在自动门关闭的机械音里。
病房重归寂静。我摸出枕头下的手机，锁屏上跳出一条新消息：【白鸟泽女子排球部经理邀请您参加周末的合宿训练】。
窗外传来及川隐约的抗议声和岩泉的训斥，渐渐消散在夏末的风里。
点滴瓶里的液体还剩三分之一，在暮色中泛着琥珀色的光。
我伸手调整流速阀时，发现床头柜上多了个皱巴巴的纸飞机——展开是青叶城西高校的招生简章，边角处画着个歪歪扭翘的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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