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钱在桌面上飞速旋转,边缘擦过木质表面,发出细微的“嗤嗤”声,焦痕随之蔓延。光影摇曳间,那抹投射在墙上的剪影忽然动了——黑狐娘娘虚影的手轻轻探出,指尖触碰到慕昭雪眉心的一瞬间,“嗡”的一声闷响,她的脑海中炸开一片陌生的记忆画面:烈焰熊熊的焚妖台上,被绑缚的身影不是黑狐,而是一名白衣男子,他目光沉静,嘴角甚至带着一丝释然的笑意,竟是自愿赴死的道祖王权守拙!
“你终于看到了。”李慕尘的声音自铜钱内部传出,嘶哑且微弱。令人惊骇的是,这枚铜钱的孔洞中竟然浮现了她整个人的缩小影像,神色疲惫却坚定。“所谓的黑狐之祸,从来都只是……”话音未落,一股诡异的力量凭空出现,铜钱“叮”的一声被猛地击飞,狠狠嵌入墙面。砖缝间竟有鲜血缓缓渗出,最终凝聚成两个血淋淋的大字——“禁言”。
慕昭雪下意识地内视丹田,只见光茧中的两个婴灵已悄然变化,变成了背靠背的成人模样——左侧是黑狐娘娘,右侧竟是年轻时的王权守拙!他们的身体被无数金色锁链缠绕得密不透风,而那些锁链的另一端,则分别扎入了她与王权宏业的心脉深处。
深夜潜入道盟禁阁时,慕昭雪的手电筒光柱在书架间扫动,最终停在一块隐秘的暗格上。“咔哒”一声轻响,她取下半册烧得残缺的《初年纪事》。泛黄的纸页上墨迹斑驳,字里行间透露出令人胆寒的真相:初代黑狐与道祖本是一对情深义重的道侣,为了封印“天外心魔”,他们不得不假装对立、制造纷争。而每一个轮回里出现的“黑狐娘娘”,不过是心魔感染后的虚假幻象!
“找到答案了?”东方淮竹的声音冷不丁从背后传来,伴随着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她手中的伞尖正滴答着鲜红的血珠,在地板上砸出点点痕迹。“可惜,这只是……”话还未完,她猛然撑开伞面,露出内里绘制的一幅星图——九百九十九个红点排列成囚笼形状,而笼中赫然是一个放大版的光茧,与慕昭雪丹田内的形态无异。
更令人战栗的是,星图一角标注了一行小字:“当代盟主祭于涅槃台,启新轮回。”涅槃台?明日庆典所在的焚妖台旧址!绝笔信在月光映照下显现出血红色的文字:“吾与爱妻共赴死局,留双魄为锁……”看到这里,慕昭雪恍然大悟,她和王权宏业体内所封印的根本不是黑狐与道祖的魂魄,而是被分裂为两半的“天外心魔”!
庆典现场,烛火摇曳,香烟缭绕。就在王权宏业将盟主玉冠戴到慕昭雪额头的刹那,她腹中的光茧猛然震颤起来。玉冠上的宝珠反射出一道诡异的光芒,将所有参加庆典的道盟子弟映照得清清楚楚——每个人的眼眸中,都跳动着相同的紫色火苗!他们早已被心魔悄无声息地侵蚀殆尽。
“时辰到了。”王权宏业的声音骤然变得低沉怪异,双手一挥,盟主印化作利刃,直奔慕昭雪的丹田刺去。千钧一发之际,李慕尘竟从铜钱中挣脱而出,用身体硬生生挡下了这一击。“师姐……快走……它已经控制了……”话未说完,她的身躯化作无数细碎的铜钱,每枚上面都映出了不同时间线中心魔爆发的场景。
强光散去后,慕昭雪扑倒在地,浑身浸透鲜血。而王权宏业跪在一旁,手中捧着的光茧完好无损,里面的两个身影已然融为一体,变成一名闭目沉睡的少年,面色安详。
当道盟众人围拢过来时,他们的瞳孔恢复了正常,但对刚刚发生的恐怖异变毫无察觉。更加怪异的是,新建的涅槃台上布满了陈旧的裂痕,仿佛历经千年岁月般古老。
慕昭雪被抬回竹亭时,枕边多了一个青铜匣子。打开后,里面的物品让她屏住了呼吸——初代黑狐的面具与王权守拙的发冠静静地躺在那里,两者相接的地方,居然生出了几缕嫩绿的新芽,散发出一种难以言说的生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