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空城下层,档案区的微光带着历史的尘埃。DODO冒险队跟在亚瑟身后,气氛沉闷得像凝固的铅块。
墨多多刻意落后几步,每一步都踩在无形的冰渣上,发出只有他自己能听见的碎裂声。
伙伴们担忧的目光如同芒刺,而梦境中冰冷的白袍、束缚台上扭曲的身影、巨大沙漏之眼无声的旋转,以及那句烙印在灵魂深处的“你……来过这里的”,在他脑中反复切割,每一次都带来更深的寒意和混乱。
埃克斯办公室的门无声滑开。堆积如山的泛黄古籍卷轴与闪烁跳动的全息投影在空气中交织碰撞,营造出一种时空错位的奇异氛围。
穿着考究复古马甲的埃克斯,正背对着门口,站在一张巨大的浮空城立体能量波动图前,红发下的眉头紧锁,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悬浮控制台,似乎在解析某种异常复杂的信号。
他闻声转过身,红发依旧如同燃烧的火焰,但那双经历过太多阴谋、背叛与重担的眼睛,此刻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惊讶和更深层的不易察觉的审视,目光扫过众人,最终在墨多多异常苍白的脸上停顿了一瞬,如同探针刺入迷雾。
“小家伙们?还有我们尊贵的船王阁下?”埃克斯的声音带着一丝熟稔的探究,刻意放松了语调,“这个时间点造访我的故纸堆……是发现什么惊天宝藏的秘密了?”
“埃克斯!”尧婷婷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切地将那张触感粗糙的羊皮纸递了过去,语速飞快,
“我们收到了这个!上面提到‘秘境之眼’和‘血途起点’,署名是‘余烬’!而且……”她飞快地瞥了一眼身旁魂不守舍的墨多多,声音里染上忧虑,“多多在潜能测试时出了状况,他突然昏倒了……”
“‘余烬’?”埃克斯原本轻松的神情在指尖触碰到那荆棘般暗红字迹的刹那骤然冻结,仿佛触碰的不是纸,而是一块刚从地狱熔炉里取出的烙铁。
他脸上的血色褪去几分,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锋。他大步流星地走向办公室角落一张与周围高科技环境格格不入的旧橡木书桌,一张本身就是一件尘封古董的桌子,布满岁月留下的划痕和虫蛀的小孔。
他动作近乎粗暴地拉开一个隐藏极深的抽屉,金属摩擦发出刺耳的刮擦声,从中取出一本封面由某种暗沉、冰冷、非金非木的奇异金属制成的厚重日志,封面上没有任何文字或徽记,只有岁月沉淀的厚重感。
他修长的手指带着一种近乎迫切的速度快速翻动厚重的金属书页,发出哗啦的声响,最终停在一页边缘已经微微卷起的纸张上。
那页纸的中心,赫然印着一个他们永生难忘的标志——由无数扭曲锐角构成的、仿佛能吞噬光线的狰狞眼睛!瞳孔的位置,诡异地镶嵌着一个古老沙漏的符文,象征着时间的流逝与秘密的掌控。
正是鬼影迷踪那令人心悸的核心徽记!而徽记的下方,用一种几乎与墨多多手中羊皮纸上一模一样的、仿佛凝结着干涸血液的暗红墨水,书写着一个潦草至极却又充满力量感的代号:余烬。
“是他……”埃克斯的声音陡然低沉下去,如同坠入深潭的石子,带着一种复杂的、混合着深切忌惮与一丝……难以言喻的、仿佛触及旧伤疤般的遥远追忆?
“他是谁?”虎鲨忍不住追问,粗壮的胳膊肌肉紧绷,拳头下意识地握紧,指节发出轻微的咯咯声。
埃克斯“啪”地一声合上厚重的金属日志,沉重的闷响在寂静的办公室里回荡,如同敲响了一口警钟。“余烬。”他吐出的名字带着冰碴,“鬼影迷踪内部最顶尖、也是最疯狂的‘架构师’之一。他设计的能量场迷宫和意识投射干预装置,曾让浮空城最精锐的小队无声无息地消失,损失惨重。他尤其擅长……玩弄人心。”
埃克斯的声音顿了一下,巧妙地避开了某些更黑暗、更血腥的细节,“这张纸条的风格……这种故弄玄虚的威胁和精准的指向性,是他的标志性印记无疑。”
“‘秘境之眼’……‘血途起点’……”扶幽推了推鼻梁上滑落的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手术刀,紧紧盯着日志上那个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鬼影徽记,“具体…地理坐标?”
埃克斯没有再说话,他大步走到房间中央那巨大的、不断流转着微光的浮空城立体投影前。修长的手指在悬浮的控制屏上快速点动、拖拽、放大。
绚丽的光影如流水般变幻流转,最终画面被强行拉近、聚焦,锁定在浮空城庞大结构最基底深处的一片区域——那里被醒目的、触目惊心的猩红色标记覆盖,内部结构呈现出一种病态的、违背物理常识的扭曲和复杂,如同一个巨大的、深深嵌入浮空城生命根基的黑暗恶性肿瘤。
无数断裂、锈蚀的粗大管道和扭曲的金属结构暴露在模拟的“空气”中,散发出死寂的冰冷和毁灭的气息。
“‘蜂巢’,”埃克斯的声音失去了所有温度,如同从极地冰川深处传来,
“鬼影迷踪早期在浮空城内部秘密建造的核心实验基地之一。
外部代号‘血途起点’。在浮空城与鬼影的第一次全面战争接近尾声时,被我们付出了巨大代价强行攻破、摧毁……至少,当时我们所有人,包括我,都坚信它已经被彻底摧毁了。”
最后一句话,带着一丝沉重的自嘲和挥之不去的疑虑。
他伸出手指,指尖稳定地指向那片猩红废墟的核心区域——一个仿佛巨大生物眼眶般裂开的、深邃黑暗的入口。
“这里,”埃克斯的声音如同审判,“就是‘秘境之眼’。当年是整个‘蜂巢’基地的心脏,主能量枢纽和最核心的权限实验室所在地。
鬼影动用了他们掌握的最诡秘的空间折叠和维度扭曲技术,其内部结构堪称地狱绘卷,极端不稳定,遍布着当年残留的高能武器实验场、失控的能量风暴节点以及……最为致命的、可能仍未完全失效的意识干扰与精神污染陷阱。”
埃克斯霍然转身,目光不再是刚才的探究,而是变得锐利如锁定猎物的鹰隼,带着不容置疑的严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那目光最终如同沉重的枷锁,死死地定格在墨多多低垂的、被刘海遮挡的侧脸上:
“听清楚,孩子们!无论这张纸条是西蒙那疯子纯粹的挑衅,还是隐藏着更险恶的目的,都绝对、绝对不可以靠近‘蜂巢’废墟!那里是名副其实的死亡禁区!
残留的空间裂隙风暴、随时可能发生的万吨级结构塌方、还有那些潜伏在阴影里、如同毒蛇般等待猎物的鬼影装置……其危险程度,根本不是现在的你们能够想象和承受的!
即使是浮空城最精锐、经验最丰富的深渊特遣队,进入也必须获得最高执政官联席会议的批准,并签署最高等级的遗书——做好有去无回的准备!”
空气仿佛瞬间被抽干了氧气,凝固成坚硬的冰。埃克斯话语中那份沉甸甸的分量,以及提及“遗书”和“有去无回”时那种浸透骨髓的沉重感,如同万吨巨石轰然压下,砸在每个人的心头。
伙伴们脸上因纸条和异能测试带来的怒火和探究欲,瞬间被这赤裸裸的、冰冷刺骨的死亡警告浇灭,只剩下苍白的沉默和茫然的窒息感。
墨多多的头垂得更低了,浓密的刘海几乎完全遮住了他的眼睛。没有人能看到,他垂在身侧的手正在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失去血色的青白。这不是单纯的恐惧,而是一种源自灵魂最深处的剧烈撕裂感正在疯狂爆发!
就在埃克斯清晰吐出“蜂巢”、“血途起点”、“秘境之眼”这几个关键词汇的瞬间—— 一股无法抗拒的、冰冷的洪流猛地冲垮了墨多多意识的堤坝!梦境中那个自称“墨小侠”的、冰冷如手术刀划开神经般的命令声在脑海深处轰然炸响:
“‘蜂巢’的下阶段渗透指令植入……”、“‘秘境之眼’已经激活。那里……有答案!”;
与此同时,那件在梦境中象征身份的、浆洗得过分挺括的白色研究员长袍的质感仿佛再次无比真实地贴合在他的皮肤上,带着实验室特有的消毒水和冰冷金属的气息;
观测窗外那片无边无际、吞噬一切的黑暗,连同金属束缚台上那模糊身影发出的、撕心裂肺的痛苦呻吟声,仿佛瞬间撕裂了时空的阻隔,无比清晰地响彻在他现实的耳畔;
最后,那个巨大无比、缓缓旋转着、瞳孔位置沙漏中的流沙正加速坠落的鬼影迷踪沙漏之眼标志,如同末日的图腾,带着压倒性的精神污染,占据了他所有的感官,疯狂地旋转、逼近!
“呃……”一声极其压抑、仿佛从灵魂裂缝中挤出的痛苦闷哼骤然从墨多多喉咙深处迸发,他身体猛地一晃,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脚步踉跄着向后跌撞一步,全靠一只手下意识地死死撑住了旁边沉重的橡木书架才勉强稳住身形。
指尖因为用力过度而深深抠进木质纹理,指关节绷紧到极限,呈现出骇人的惨白。
“多多!”尧婷婷和虎鲨几乎同时惊呼出声,下意识地伸手想去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别碰我!”墨多多猛地抬起头,爆发出一声嘶哑破碎的低吼,那声音里充满了从未有过的、近乎野兽受伤濒死时的尖锐抗拒和极端的不稳定感。
他眼眶发红,眼神如同被逼到悬崖尽头、布满血丝的困兽,里面翻涌着令人心惊的混乱、撕裂般的痛苦和一种近乎毁灭性的疯狂光芒。
“那里……”他无视了所有人惊愕的目光,视线死死地、贪婪又恐惧地锁定在立体投影上那片象征着死亡的猩红废墟核心。
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全身力气从牙关咬紧的缝隙中硬生生挤出,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近乎病态的偏执决绝,“我必须去!”
伙伴们彻底惊呆了,如同被施了定身咒。眼前这个人,这个眼神燃烧着黑暗火焰、浑身散发着孤注一掷气息的少年,哪里还是他们熟悉的那个好奇心过剩、遇到点危险就有点怂的“问题多多”?这眼神里承载的东西太过沉重,太过陌生,也太过疯狂。
“多多?你……你刚才说什么?”尧婷婷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脸色煞白。
“我说我必须去‘蜂巢’!”墨多多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嘶哑穿透力,在寂静的办公室里尖锐地回荡,
“那张纸条是冲着我来的!那个鬼地方……它在叫我!它在我的脑子里尖叫!”他无法解释更多,那种被无形的锁链捆绑、被名为“使命”的巨手推搡着走向深渊的感觉,已经彻底撑爆了他摇摇欲坠的理智堤坝,
“那里有我必须知道的答案!关于我到底是谁……关于我……”他猛地闭上嘴,如同被无形的巨力扼住了喉咙,后面更加惊世骇俗的话语被硬生生地吞了回去,但那眼神中的疯狂火焰却燃烧得更加炽烈,没有丝毫熄灭的迹象。
“你他妈疯了!”虎鲨忍不住咆哮起来,粗犷的脸上写满了震惊和无法理解,“埃克斯都说了那里是十死无生!连特遣队都不敢打包票能活着出来!就因为你做了个乱七八糟的梦?你就不要命了?!”
“梦…指向…核心真相…”扶幽的镜片反射着冰冷的投影光芒,他锐利如解剖刀的目光死死锁定墨多多剧烈颤抖的身体和混乱失控的眼神,“多多…你在梦里…究竟…看到了…什么具体景象?”每一个词都像锤击,试图敲开那紧闭的、混乱的精神外壳。
查理不知何时已悄然跃上书桌,小小的身体紧绷着,湛蓝色的眼睛里没有了平日的睿智或慵懒,只剩下极度的困惑和高度警觉。它脖子上的领结沉寂无声,但全身蓬松的毛发都微微炸起,喉咙里持续不断地发出低沉、压抑的呜呜声,如同拉响的警报。
埃克斯眯起了眼睛,红发下的目光变得极其锐利,甚至带上了一丝审视的冷酷。
墨多多这激烈到失控的反应,这不顾一切的偏执,这眼中燃烧的非理性火焰……都太反常了。
这份反常触动了他记忆深处某些危险的片段——他曾在那些被鬼影迷踪深度洗脑、灵魂被彻底扭曲的狂热执行者身上,见过几乎一模一样的、视死如归的疯狂光芒。
亚瑟适时地上前一步,不动声色地按住了差点要冲上去抓住墨多多肩膀摇晃的虎鲨,他那双深邃如同无尽之海般的蓝色眼眸平静地注视着濒临崩溃的墨多多,那份平静之下,是无法撼动的深海意志和深沉的忧虑。
“多多,”亚瑟的声音依旧保持着船王特有的温和优雅,但此刻这份温和里却注入了钢铁般的韧性,
“追寻答案,是探险家的天性,这很重要。但是,”他的语气加重,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只有活着的人,才有资格,才有机会去寻找任何答案。”
他的目光如同两道穿透迷雾的光束,直视着墨多多眼中那团混乱燃烧、几欲吞噬一切的火焰,“埃克斯的警告绝非夸大其词,‘蜂巢’废墟的危险程度远超你们过往的任何冒险。它并不是你们现在凭借勇气和好奇心就能踏足的地方。你们的力量,无论是作为一支冒险队的整体协作能力,还是你们刚刚觉醒、如同蹒跚学步般的异能掌控力,都还远远不够格去面对那片地狱。”
他顿了顿,目光如同沉稳的舵盘,缓缓扫过每一个被墨多多的激烈反应和埃克斯的死亡警告弄得心神不宁、手足无措的队员:“浮空城,‘淬火’训练场。”
这个名字被他清晰地吐出,如同一个坐标,“那里是为特殊潜能者准备的熔炉。如果你们真的下定决心,非要揭开‘蜂巢’的秘密不可,”亚瑟的目光最终落回墨多多苍白的脸上,“那么,证明给我看。证明给你们自己看。证明你们DODO冒险队,已经拥有了在那片死亡地狱里挣扎求存、带回真相的资格!”
这番话如同一道坚固的闸门,瞬间截断了墨多多那失控的、咆哮着要冲向深渊的情绪洪流,也如同一盏明灯,给其他茫然无措的队员指明了一个清晰可见的目标。
证明……资格……这两个词沉甸甸地落在每个人的心头。
尧婷婷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弥漫在空气中的沉重感和恐惧都吸走。她走到墨多多身边,没有像往常那样伸出手去触碰安慰他——此刻的墨多多像一只应激的刺猬——但她的声音却异常清晰、坚定:“多多,我不知道你究竟在那个噩梦里看到了什么,也不知道那个地方为什么让你变成这样……但是,”她挺直了脊背,目光转向埃克斯和亚瑟,带着DODO冒险队副队长的决断力,“如果你非去那个‘蜂巢’不可,那么,我们一起去!我们DODO冒险队,从来都是一体的!请你,”她的语气郑重,“让我们接受‘淬火’训练场的训练!”
“说得对!”虎鲨猛地一拍自己厚实的胸膛,虽然脸上对墨多多刚才那失控模样还残留着惊疑,但属于冒险队成员的义气和对伙伴的信任瞬间盖过了一切,“问题多多,别想自己一个人跑去逞什么英雄!要去送……呸!要去就一起去!不就是训练吗?看本大爷把超级火焰拳练到能烤熟钢铁!”他粗声粗气地吼道,试图用夸张的豪气驱散压抑。
扶幽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镜片闪过一道冷静分析的白光:“生还概率…初步估算低于5%…进行高强度定向训练…必要性超过95%…个体及团队协同能力提升…将提供关键…数据支撑…”他的话语虽然依旧断断续续,但每个词都指向同一个目标。
查理敏捷地跳下书桌,几步小跑到墨多多脚边,没有再发出呜呜的警报声,而是用它毛茸茸的小脑袋,轻轻地、带着安抚意味地蹭了蹭墨多多冰冷的裤腿,仰起头,发出一声短促却无比坚定的:“汪!”
墨多多看着伙伴们眼中那份被恐惧短暂遮蔽后、又重新燃烧起来的执着光芒——那是对他无条件的信任,更是属于DODO冒险队深入骨髓、永不退缩的信念。他眼底那片混乱疯狂的风暴渐渐平息下去,被一种更深沉、更复杂、也更加强烈的情绪所取代,那是混杂着无尽感激、深切愧疚和一种近乎悲壮的、破釜沉舟的坚定。“好……”他的声音依旧沙哑干涩,却不再带着失控的颤抖,仿佛从灵魂废墟中重新站立起来,“训练。”
浮空城第七悬浮区,“淬火”训练场。空旷得令人心生渺小的巨大穹顶之下,暗银色的特种合金地面散发着冰冷的光泽,它能吸收并分散最狂暴的能量冲击。四周环形的墙壁是巨大的全息投影幕,此刻正投射出灼热到令人窒息的沙漠戈壁景象,扭曲的热浪在视野中蒸腾翻滚,连空气都仿佛带着燎人的焦味。
尧婷婷站在场地中央,纤细的身体站得笔直。她闭上双眼,深深吸气,随即猛地睁开,清澈的瞳孔中仿佛有冰蓝色的光芒一闪而逝。她双手平伸向前,意念高度集中!空气中游离的水分子如同受到绝对君主的召唤,瞬间疯狂响应!不再是潜能测试时那朵温柔旋绕的水莲,而是数道边缘锐利如开锋刀片、通体折射着冰冷寒芒的湛蓝水刃凭空凝聚!
它们如同拥有生命的水之灵蛇,在空中发出细微却刺耳的破空尖啸,围绕着少女急速地游弋穿梭!
“出!”一声清脆冷冽的轻喝自她唇间迸出。那数道灵动的水刃瞬间如同被冻结了时间,悬停、压缩、变形,在百分之一秒内凝固成型——化作数根足有半米长、尖端闪烁着慑人锋芒、通体晶莹剔透的深蓝水锥!
寒气四溢,稳稳地悬浮在她身周,如同忠诚的冰晶卫士。
“婷大人太厉害了!”虎鲨见状大声喝彩,同时自己猛地一跺脚!轰隆!仿佛小型炸药引爆,一圈狂暴炽热的橙红色火焰如同愤怒的岩浆猛兽从他脚下轰然炸开,热浪翻滚席卷!他咧嘴一笑,露出标志性的虎牙,双拳带着千钧之力狠狠对撞!嘭!刺目的火星如同烟花般四溅飞舞,两团凝练压缩到极致、散发出熔炉般高温、色泽如同液态黄金的炽热熔岩球瞬间包裹住他砂锅大的拳头!“看本大爷新练成的绝招——火焰爆裂拳!”他狂吼着,如同人形坦克般冲向不远处一个高速做不规则移动的厚重合金靶标,凝聚了全身力量与狂暴火焰的右拳如同陨星坠落,带着撕裂空气的呼啸,狠狠砸在靶标的中心位置!
砰!!!轰隆!!!!
震耳欲聋的巨响在训练场内回荡!
那个特制的、足以抵挡普通炮弹轰击的合金靶标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如同濒死哀鸣般的沉闷巨响!被火焰重拳直接命中的位置瞬间变得如同投入炼钢炉般赤红滚烫,可怕的金属软化、熔塌、流淌!灼热到扭曲空气的气浪如同冲击波般向四周狂暴扩散!
场地另一侧,扶幽保持着冷静的姿态半蹲在地,单膝触地,一只手掌稳稳地按在冰冷的暗银色合金地面上。
土黄色的、蕴含着大地般厚重气息的能量光芒顺着他掌心无声而迅猛地涌入地面。嗡……一阵低沉而有力的能量嗡鸣响起。
他前方原本平整坚固的合金地面如同被赋予了生命般剧烈地蠕动、涌动、向上隆起!瞬息之间,一面高逾两米、边缘光滑锐利、表面折射着金属冷硬光泽、带着精密几何棱角的厚重金属巨盾拔地而起,如同神话中守卫山岳的巨人盔甲!
下一秒,这面坚固的巨盾表面如同流沙般无声分解、粒子重组!眨眼间便化作数根长度超过一米五、尖端闪烁着森然寒芒、笔直如标枪的尖锐金属长矛!
它们整齐划一地悬浮在扶幽身侧,锋芒直指前方,散发出无坚不摧的锐利气息。“结构…重组…防御转攻击形态…完成…”扶幽推了推眼镜,冷静地低声汇报,镜片后的目光锐利而专注。
查理小小的黑色身影则如同训练场上的幽灵,以超越常理的惊人速度和变幻莫测的诡异路线在灼热的沙漠投影环境中穿梭。
它完美地借助着高耸的模拟风化岩石、深邃的沙丘凹陷、甚至扭曲热浪形成的视觉误差作为掩护,时而如同黑色闪电般跃上岩顶俯瞰,时而无声无息地钻入阴影潜伏。
每一次停顿的位置都刁钻无比,每一次移动都毫无预兆,小小的身体将“灵巧”与“潜伏”这两个词诠释到了极致,仿佛它天生就是这片拟真战场的主宰。
汗水如同小溪般顺着少年们的额发鬓角滚落,滴在炽热的模拟沙地上瞬间蒸发,留下微小的印记。
粗重而压抑的喘息声在空旷的训练场中交织,比任何背景音都更加清晰。
每一次异能的释放都竭尽全力,都比上一次更加精准、凝练、更具毁灭性的威力。
他们在拼命地压榨、逼迫自己的潜能极限,为了那个被埃克斯称为“资格”的残酷目标,也为了将他们紧紧维系在一起、此刻灵魂却深陷诡异谜团漩涡中的伙伴——墨多多。
墨多多独自一人靠在场边冰冷坚硬的合金墙壁上,仿佛与场内挥洒汗水与光芒的伙伴们隔着一道无形的屏障。他看着虎鲨咆哮的火焰、婷婷凝练的水、扶幽掌控的金属……眼神复杂得如同打翻的调色盘。
羡慕?焦虑?不,更多的是不甘和强烈的自我厌弃。他也尝试像他们一样,摒除杂念,调动体内深处那股力量。
但每一次,当他试图凝聚起那沉睡的、或者被封印的能量时,梦境中那股灼烧灵魂、撕裂神经的剧烈痛楚,以及那巨大沙漏之眼冰冷无情、仿佛能冻结时间的凝视就会如同最恶毒的诅咒般骤然浮现!
像一道由耻辱和秘密浇筑而成的沉重枷锁,死死地扼住了他力量的咽喉!他只能徒劳地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心,那里除了因为用力过度而渗出的薄薄一层冷汗,什么都没有。
一股强烈的、几乎要将他吞噬的无力感和自我怀疑的烦躁猛地涌上心头,他再也抑制不住,右手紧握成拳,带着无处发泄的愤怒和憋闷,狠狠地砸向身旁冰冷坚硬的合金墙壁!
咚!!! 一声沉闷而压抑的金属撞击声在训练场内突兀地回荡开来。
“啧,墨大侦探,这堵墙是抢了你的限量版鸡翅膀,还是踩了你的小霸王游戏机?”一个慵懒戏谑、带着浓浓嘲讽意味的声音清晰地在墨多多身侧响起。
那声音的音色、语调,乃至那股能把人气得七窍生烟的欠揍感,完美复刻了某个失踪已久、嘴巴极其毒舌的家伙!清晰穿透了训练场内火焰的咆哮、冰锥的破空和金属的嗡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