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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无响水晶与幽暗印记

查九:屿

墨小侠——或者更习惯被伙伴们 墨小侠——或者更习惯被伙伴们称为墨多多的少年——指尖捻着一张触感异常粗糙的羊皮纸。它像一枚不祥的飞镖,无声无息地嵌在他那本摊开的、满是涂鸦的冒险笔记中央。书房窗外的光线斜斜落下,照亮了纸上爬行的、仿佛带着荆棘的暗红字迹:

秘境之眼已启,虚像将噬真实。遗忘之匙,当归于血途起点。静候汝临。 ——余烬

一股莫名的寒意瞬间攥住了墨多多的心脏,带着电流般的微麻,沿着脊椎向上攀爬。这并非寻常孩童收到恶作剧时的惊吓,更像某种沉眠在骨髓深处的警报被强行拉响。

“查理!扶幽!虎鲨!婷大人!”墨多多几乎吼了出来,声音穿透了书房的门板。

急促的脚步声瞬间逼近。小霸王虎鲨第一个撞开门,揉着睡眼:“多多!你吵吵啥?我梦见烤鸡腿刚……”抱怨卡在喉咙里,因为他看见了墨多多异常苍白的脸。

心思细腻的尧婷婷紧随其后,敏锐地捕捉到了空气中的紧绷:“多多,怎么了?”扶幽推了推滑落到鼻尖的眼镜,目光精准地投向墨多多拇指紧紧压住的那张羊皮纸。小小的查理九世,身形矫捷地从扶幽腿边蹿上桌面,黑色的小鼻子急切地嗅着那张纸,喉咙里发出困惑的低呜。

墨多多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那股翻涌的、难以名状的悸动与恐慌,将纸条推到伙伴们面前。三个脑袋立刻凑在一起。

“秘境之眼?血途起点?听着就像地下城大BOSS的老巢预告啊!”虎鲨挠着刺猬头,语气里混杂着兴奋和不屑,“谁这么无聊?”

尧婷婷秀气的眉头紧锁,指尖划过那行“遗忘之匙,当归于血途起点”,声音透着忧虑:“‘遗忘之匙’……听起来很不祥。还有这个‘余烬’,感觉像是某种代号?”

扶幽的镜片在灯光下闪过一道白光:“材质…古老…非现代工业品…信息指向性…模糊…但威胁性…极高。”

查理用它那毛茸茸的小爪子轻轻扒拉着纸张边缘,突然仰起头,脖子上那枚神奇的蓝色领结发出了清晰冷静的少年音,正是扶幽的声音模拟:“检测到…微量植物碱残留…和…深海矿物成分…源头不明。”

书房的气氛凝重起来,纸条上的谜语像一层无形的阴云压在众人心头。墨多多盯着纸上墨迹晕染的边缘,那股莫名的寒意再次翻涌,仿佛勾起了一些碎片般的、无法触及的混乱光影。

就在寂静即将凝固的时刻,墨多多书桌上的复古电话座机骤然发出急促悦耳的铃音,打破了紧绷的沉默。

尧婷婷离得最近,顺手接起:“你好,这里是墨宅……”

“嗨,婷婷,还有我亲爱的冒险家们。”一个华丽优雅、如大提琴般悦耳的年轻嗓音透过听筒流淌出来,带着令人安心的笑意,“是我,亚瑟。希望没有打扰到你们午后的冒险研讨?”

“亚瑟!”尧婷婷眼睛一亮,声音也轻快起来。

“亚瑟!”墨多多、虎鲨和扶幽也立刻围拢过去。

“听着,小家伙们,”亚瑟的声音带着一贯的从容与温和,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郑重,“浮空城最新成立的‘潜能评估中心’刚刚通过了一批特殊设备的验收。我想,或许能为我们的DODO冒险队进行一次有趣的……‘体检’?你们愿意来做第一批‘体验官’吗?特别是关于你们身上那种奇妙‘特质’的初步探测。”

“特质?”墨多多下意识地重复,心跳莫名漏了一拍。虎鲨已经兴奋地嚷嚷起来:“哇哦!终于轮到我们了?是不是那种能测出超级力量的机器?亚瑟你肯定早就测过了吧?”

“呵呵,”亚瑟在那头轻笑,“算是吧。我的能力偏向精神感知与亲和,这是大西洋船王血脉里一点古老的小馈赠。不过,你们的情况更加……独特而充满可能性。中心就在浮空城第三悬浮区的穹顶下,我已经安排好了飞行器,半小时后到你家天台接你们。如何?”

答案当然是毫无悬念的。对于这群以探索未知为生命的少年而言,任何新奇的、尤其是关于自身能力的邀请,都拥有无法抗拒的魔力。纸条带来的阴霾暂时被巨大的好奇心驱散,取而代之的是对即将揭晓“秘密”的雀跃与激动。

宏伟的银色飞行器如同掠过天空的巨鲸,无声地悬停在浮空城第三悬浮区那座极具未来感的巨大水晶穹顶之上。穹顶之下,并非冰冷的实验室,而是一个充满柔和光晕与奇异盆栽植物的巨大空间,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雨林气息和微弱的能量嗡鸣。

“哇——!”孩子们踏入这片空间的瞬间,都不由自主地发出了惊叹。乳白色的柔光从地面、墙壁乃至穹顶缓缓弥散,无数精巧的仪器安静地分布其间,形态各异。最引人注目的,是大厅中央环形平台上悬浮的三颗篮球大小、流转着温润光泽的水晶球体。

一位穿着银灰色制服、笑容温和的研究员迎了上来:“欢迎,DODO冒险队的勇士们!我是艾琳博士,接下来的‘潜能共鸣测试’将由我引导。过程很简单,放松身心,将手放在对应的水晶球平台上即可。”她指了指平台侧面那些颜色各异的手印凹槽。“水晶球能初步捕捉并显影你们体内活跃的异能能量形态,虽然还很初级,但足够让我们了解它的‘类别’。”

一位穿着银灰色制服、笑容温和的研究员迎了上来:“欢迎,DODO冒险队的勇士们!我是艾琳博士,接下来的‘潜能共鸣测试’将由我引导。过程很简单,放松身心,将手放在对应的水晶球平台上即可。”她指了指平台侧面那些颜色各异的手印凹槽。“水晶球能初步捕捉并显影你们体内活跃的异能能量形态,虽然还很初级,但足够让我们了解它的‘类别’。”

亚瑟站在稍远处,穿着剪裁完美的白色休闲西装,海蓝色的眼眸带着鼓励的笑意望着他们。“不用紧张,”他优雅地向孩子们举了举手中的水晶杯,里面是淡蓝色的气泡饮料,“这只是个开始,就像第一次认识一位新朋友。”

“我先来!”虎鲨早就迫不及待,一个箭步冲上去,蒲扇般的大手啪地按在红色手印凹槽上。

嗡…悬浮的赤色水晶球内部瞬间沸腾!炽烈的橙红光芒疯狂涌动,迅速勾勒出一簇熊熊燃烧、形态狂暴的火炬轮廓,火焰的边缘甚至模拟出爆炸般的细碎光点,映得虎鲨的脸庞一片通红。

“哇哦!酷毙了!”虎鲨兴奋得哇哇大叫,“看到没多多!超级火焰!哈哈哈!”

尧婷婷优雅地上前,纤细的手指轻轻贴在蓝色的凹槽上。湛蓝色的水晶球立刻温柔地亮起,内部仿佛涌入了清澈的海水,无数晶莹的水流开始优雅地旋绕、凝聚,最终形成一朵徐徐转动、栩栩如生的巨大水莲,花瓣舒展,漾开一圈圈柔和的光晕。宁静而包容的力量感悄然弥漫。

“好美……”尧婷婷看着水莲,眼中充满了惊叹。

扶幽推了推眼镜,走到闪烁着稳重黄光的凹槽前,慢慢伸出手。代表他的土黄色水晶球反应最为奇特——光芒并不刺眼,而是如同沉稳的呼吸般明灭,内部无数细密的金色光点析出,如同最精密的沙尘,高速旋转、组合、分解,瞬间构建出复杂多变的地形模型、器械结构,又在下一秒瓦解重组。一种理智、精密、操控物质基础的力量感油然而生。

“信息…重组…物质构造…基础…”扶幽看着球体内不断变幻的景象,轻声自语。

“太棒了!”艾琳博士在记录板上飞快书写,脸上洋溢着喜悦,“元素系!非常典型且潜力巨大的基础元素显化!火、水、土……非常棒的组合!”

伙伴们的成功让气氛更加热烈。所有人的目光,包括亚瑟带着温和探究的眼神,都落在了最后一位成员——墨多多身上。他站在那个空置的、手印凹槽散发着纯净白光的神秘测试台前。

周围的欢呼声、伙伴们兴奋的议论仿佛隔着水流传来,变得模糊不清。一种难以言喻的抗拒和无端的恐慌,像冰冷的藤蔓悄然爬上心头,缠绕收紧。他盯着那散发着柔和召唤光芒的白色凹槽,感觉那不是测试台,而像一张等待猎物自投罗网的、沉默的巨口。

“多多?”尧婷婷关切的声音带着一丝疑惑传来。

虎鲨的大嗓门紧随其后:“喂,问题多多,磨蹭啥呢?不会是怕了吧?”

扶幽的镜片反射着光芒:“多多…能量流动…有阻滞?”

查理蹲坐在墨多多脚边,仰着小脑袋,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充满人性化担忧的呜咽。

亚瑟没有催促,只是那双深邃如海洋的蓝眼睛,静静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落在墨多多微微绷紧的侧脸上。

墨多多深深吸了一口气,胸腔里那股莫名的沉重感几乎让他窒息。他甩甩头,像是要把那些毫无缘由的恐惧甩出去,硬着头皮,将微微颤抖的右手,用力按在了那个冰冷的白色凹槽之上。

掌心贴合凹槽的刹那,预想中的冰凉并未持续。一股难以言喻的灼热猛地从平台深处窜起,并非火焰的暴烈,更像是某种被强行激活的、沉寂万载的地下熔流,带着毁灭性的高温,毫无阻滞地贯穿了他整条手臂!那热量蛮横地冲入他的血管,瞬间涌入大脑!

“呃——!”墨多多连一声完整的痛呼都未能发出,眼前骤然被一片无边无际、翻滚沸腾的黑暗吞没。意识像脆弱的玻璃,轰然碎裂,身体失去所有支撑,直挺挺地向后倒去。世界彻底沉沦。

黑暗并非虚无。 它粘稠、沉重,如同亿万年前凝固的深海淤泥。

墨多多在这片意识的泥沼中沉浮,耳边充斥着无数模糊嘈杂的声响。像隔着厚重的水层,又像是从腐朽的铜管深处传来,扭曲变形,无法分辨具体词句。

‘……节点……稳定……’一个冰冷的女声碎片划过。 ‘……样本活性……超出预期……’另一个急促的男声紧随其后。 ‘……继续加压……观察……脑波峰值……’

这些破碎的讯息像冰冷的针,刺入他混乱的意识。他拼命想挣扎,想看清,却动弹不得。绝望的窒息感如同实质的双手扼住了他的喉咙。

就在这痛苦的混沌中,一抹幽光,突兀地撕裂了浓稠的黑暗。

那是一个巨大的、不断旋转的图形——一只由无数扭曲锐角构成的、仿佛能吞噬光线的眼睛!瞳孔的位置镶嵌着一个古老沙漏的符文,缓慢地颠倒循环。阴冷,诡秘,带着一种掌控时间与秘密的绝对权威感。它悬浮在黑暗的“天空”中,散发着无声的压迫。

鬼影迷踪!

这三个字如同烙印,伴随着尖锐的警报声,瞬间在他意识的核心炸开!冰冷的恐惧如同毒液注入心脏,让他浑身痉挛。

这个烙印出现的刹那,周围的混沌黑暗忽然剧烈涌动、褪色,场景骤然切换!

他不再沉浮于虚空。他稳稳地站着,视野清晰。冰冷的金属墙面反射着惨白的顶灯光芒,空气里弥漫着刺鼻的消毒水和某种金属过热的焦糊味。他低下头,自己身上穿着一件浆洗得过分挺括、没有任何标识的白色研究员长袍。

这里是……一个实验室?

他的视线不受控制地抬起。巨大的观测窗外,是深不见底的黑暗,只有远处星星点点的仪器指示灯,如同地狱深渊中窥视的眼睛。冰冷的金属台面上,固定着一个被复杂管线缠绕的身影。那身影在束缚带下微弱地挣扎,发出断续的、痛苦至极的呻吟。

墨多多(或者说,此刻占据他意识的这个“视角”)正冷静地向旁边的助手伸出手,声音是他从未听过的冰冷、平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三号神经递质,浓度提升百分之十五。记录皮层反应区异常放电峰值。”他的手指修长、稳定,动作精准地调整着台面上某个复杂仪器的旋钮。

助手立刻执行。金属台上的身影猛地弓起,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身体剧烈抽搐!

强烈的恶心感和冰冷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墨多多的真实意识!他想尖叫,想逃离,想砸碎这一切!但梦中的“他”毫无波澜,甚至微微俯身,凑近观测窗,像是在欣赏一件精密的实验作品。

“很好,”梦中那个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满意,“耐受性还在提升。‘蜂巢’的下阶段渗透指令植入,可以提上日程了……”

渗透?!指令?!

真实的墨多多在意识深处疯狂呐喊、挣扎,巨大的恐慌和罪恶感几乎要将他撕裂!

或许是他的挣扎太过剧烈,梦境中的那个冷酷的“研究员”——穿着白袍的墨多多,突然毫无征兆地停下了所有动作。他缓缓地、极其诡异地转过了头,视线穿透了梦境与现实的隔膜,精准无比地与意识本体——那个正在被噩梦折磨的男孩墨多多的目光对接!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空洞,漠然,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残留着未褪尽的、非人的冷酷。然而,就在这双空洞的眼睛对上墨多多惊骇欲绝的目光时,一丝极其细微、难以捕捉的涟漪掠过那冰冷的瞳仁,仿佛冻结的湖面被投入了一颗微小的石子。紧接着,一个声音直接在墨多多混乱的核心意识中响起,冰冷、缥缈,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

“墨小侠。”

用的是他几乎遗忘的本名!真实的墨多多瞬间如坠冰窟,浑身血液似乎都冻结了。

“时间……不多了,”那个梦中的自己,嘴唇并未开合,声音却清晰刺入脑海,带着一种俯瞰棋局的漠然,“‘秘境之眼’已经激活。那里……有答案。”

他抬起手,那只手苍白得毫无血色,食指伸出,遥遥指向某个方向。指尖所指之处,浓稠的黑暗再次翻涌,那个巨大、阴冷、旋转着的鬼影迷踪沙漏之眼标志,再次清晰地浮现!它比之前更加巨大,占据了大半个黑暗的“天空”,沙漏中的流沙正加速下落,带着令人窒息的倒计时意味。

“你……来过这里的。”梦中的墨小侠最后说道,空洞的眼神死死锁定着现实中墨多多的灵魂,嘴角似乎极其缓慢地、极其微弱地向上牵扯了一下,凝固成一个非人的、冰冷的弧线。“回去……完成你的使命。”

嗡————

刺耳的蜂鸣如同无数根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墨多多的太阳穴!巨大的沙漏之眼骤然爆发出吞噬一切的黑色光芒!那双冰冷空洞、却又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睛,是他意识陷入彻底黑暗前看到的最后景象。

“多多!多多!醒醒!”

“天哪,他的手好冰!”

“博士!他怎么了?”

焦急的呼唤声由远及近,像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传来。墨多多感觉自己正从一个深不见底的冰窟里艰难地往上爬,沉重的眼皮仿佛被黏住了。

他猛地倒抽一口冷气,像是溺水之人终于冲出水面,骤然睁开了双眼!

刺目的柔和白光让他瞬间眯起了眼睛,生理性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模糊的视线里,几张充满极度担忧的脸庞挤在眼前——尧婷婷眼圈泛红,扶幽的眼镜歪到一边,虎鲨的大脸盘子上写满了从未有过的惊慌。查理正用小爪子焦急地扒拉着他的衣袖,发出呜呜的哀鸣。穿着银灰色制服的艾琳博士正拿着一支小巧的扫描仪快速检查着他的生命体征,眉头紧锁。

“醒了!他醒了!”虎鲨激动地大吼一声。

“多多!你感觉怎么样?”尧婷婷的声音带着哽咽,小心翼翼地问,“刚才你突然就昏倒了!怎么叫都没反应!吓死我们了!”

扶幽推正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锐利而担忧:“脉搏…过速…体温过低…瞳孔反应…延迟…脑电波波动剧烈…异常…状态…”他语速极快,带着一丝慌乱。

艾琳博士收起扫描仪,神情凝重:“生命体征正在恢复平稳,墨多多先生。但你刚才的情况非常奇怪,水晶球在你接触后瞬间过载,释放出一股强大的、无法识别的能量冲击,然后立刻陷入沉寂,没有任何显影反馈。这种能量……纯粹得近乎虚无,却带着极强的……破坏性排斥?”她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汇,最终摇了摇头,“从未有过记录。你需要详细检查。”

墨多多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发不出完整的声音。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撞击着肋骨,每一次搏动都带来沉闷的回响,提醒着刚才那场无比真实的恐怖梦境。

鬼影迷踪的沙漏之眼……冰冷的研究员白袍……束缚台上痛苦的呻吟……那个自称墨小侠的、冷酷的命令——“你……来过这里的。” “回去……完成你的使命。”

这些画面和声音如同淬毒的冰锥,反复穿刺着他的神经。他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身体,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冰冷地贴在皮肤上。

“多多?”亚瑟温和的声音传来。不知何时,他已悄然来到近前,海蓝色的眼眸深邃如渊,静静地注视着墨多多苍白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那目光仿佛能穿透皮囊,直视他灵魂深处的惊涛骇浪。“做噩梦了?”他轻声问,语气带着安抚的力量,却像一道精准的探照灯光,瞬间聚焦在墨多多竭力想要隐藏的核心秘密之上。

墨多多猛地一震,像是被这句话烫到。他抬起头,目光仓惶地扫过伙伴们——尧婷婷眼中盛满的纯粹担忧,虎鲨尚未褪去的慌张,扶幽镜片后掩藏不住的焦虑,还有查理小爪子传递来的温热触感。这些关切如同温暖的潮水,几乎要将他心中那冰冷、坚硬、充满罪恶与谜团的孤岛淹没……也几乎让他有一种冲动,想要将梦中那令人窒息的恐惧和盘托出。

他能说吗?告诉他们,他梦见自己穿着白大褂,像个冷酷的刽子手?告诉他们,鬼影迷踪那可怕的标志如同烙印刻在他灵魂深处?告诉他们,他可能是一个潜伏在他们身边的……怪物?那个冰冷的声音叫他“墨小侠”,那个声音说“你……来过这里的”!

一丝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恐惧、愧疚和剧烈动摇的刺痛狠狠扎进心底。伙伴们担忧的眼神此刻如同滚烫的烙铁,灼烧着他脆弱的神经。他猛地低下头,避开了亚瑟那仿佛能洞穿人心的凝视,长长的刘海遮住了他剧烈闪烁、如同惊弓之鸟般的眼神。

“……没……没什么,”墨多多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砾摩擦,每一个字都艰难地挤出喉咙,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细微颤抖。他用力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试图用这点刺痛来压制住灵魂深处那几乎要破笼而出的惊惶狂啸。“就是……就是水晶球太亮了……有点晕……”他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僵硬的笑容,目光飞快地从伙伴们脸上掠过,却不敢在任何一张脸上停留超过半秒,“真的……我没事了。”

他挣扎着想要坐起来,身体却虚弱得晃了一下。尧婷婷和虎鲨立刻伸手扶住他。

伙伴们面面相觑,空气中弥漫着无声的担忧。他们都看到了墨多多醒来那一刻眼中深不见底的恐惧和迷茫,那绝不是“太亮了有点晕”能解释的。但此刻他明显在抗拒,在逃避。

唯有亚瑟,依旧静静地站在一旁。他看着墨多多低垂的、被浓密刘海遮挡的侧脸,看着他紧握到指节发白的拳头,看着他强装镇定却无法抑制的细微颤抖。海蓝色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极其深沉、复杂的了然,以及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忧虑暗流。他没有再追问,只是优雅地整理了一下袖口,温和地开口:“既然多多觉得没事,那我们先离开这里吧。艾琳博士,后续的详细检查报告,请直接传给我。”他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飞行器无声地穿梭在浮空城流光溢彩的悬浮通道间。窗外是令人目眩神迷的科技奇景,但墨多多只是死死盯着自己摊在膝盖上的双手。掌心被指甲掐出的几个深深月牙形红痕清晰可见,带着细微的刺痛。

那场噩梦的冰冷触感依旧缠绕在指尖,比浮空城外的寒流更刺骨。而那张写着“秘境之眼”、“血途起点”的粗糙羊皮纸内容,此刻如同幽灵般从记忆深处浮现,与梦中那个冷酷的“墨小侠”最后的指令——“秘境之眼已经激活。那里……有答案”——诡异地重叠在一起!

一股寒意从的黑暗深渊!

“呃啊!”墨多多惊恐地低呼一声,身体猛地向后弹开,后背重重撞在飞行器冰冷的椅背上,撞得生疼。剧烈的动作吓了所有人一跳。

“多多?”尧婷婷的手僵在半空,脸上写满了错愕和受伤。

虎鲨和扶幽也惊讶地看过来。

“对……对不起,婷大人!”墨多多心脏狂跳,声音带着无法控制的惊悸余波,他慌乱地避开尧婷婷的目光,眼神躲闪地投向窗外飞速掠过的光影,“我……我只是有点……有点走神了……”

他将脸更深地转向冰冷的舷窗。玻璃上模糊地映出他苍白而惊惶的脸,还有坐在后排阴影处亚瑟的身影。亚瑟的目光似乎透过倒影,正平静地注视着他。那目光像深海,看似包容平静,却蕴含着足以将他灵魂都压垮的重量。

墨多多猛地闭上了眼睛。梦境里那双冷酷、空洞的眼睛再次浮现,与玻璃上亚瑟平静的凝视交错重叠。他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将那几乎要脱口而出的尖叫和盘问死死地压回喉咙深处,压进那一片骤然翻涌、深不见底的黑暗心渊。

深渊之下,不详的余烬,仿佛被引燃了第一点猩红的火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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