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
冰冷的刀锋切开温热的皮肉,剧痛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进林晚的神经!她眼前猛地一黑,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痉挛,牙齿深深陷入口中的布条,几乎要将它咬穿!压抑到极致的呜咽从喉咙深处挤出,带着濒死的颤音。温热的鲜血瞬间涌出,沿着肋间的曲线流淌,浸湿了衣襟,也染红了她的手指和冰冷的匕首。
“晚晚——!!!” 顾屿的嘶吼撕心裂肺,充满了无边的痛苦和无力。他挣扎着想扑过来,身体却像灌了铅,每一次移动都牵扯着致命的伤口,鲜血从肋下泉涌而出,将他身下的积水染成一片刺目的暗红。他只能眼睁睁看着,看着林晚为了他们渺茫的生机,承受着非人的酷刑。
洞口外,强光手电的光柱如同毒蛇的信子,疯狂扫射着凹槽的入口,碎石和铁锈被踩踏的声音近在咫尺!“黑石”那令人作呕的、带着猫捉老鼠般戏谑的声音穿透污浊的空气:“别挣扎了,小老鼠们!乖乖把‘鹰之匙’交出来,或许还能留个全尸!”
林晚的意识在剧痛的浪潮中沉浮,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左肋间翻开的伤口,带来新一轮的、令人窒息的锐痛。汗水、泪水、血水混合着污垢,模糊了她的视线。求生的本能和内心深处对顾屿的执念,如同两根紧绷到极致的弦,死死拽住了她即将崩溃的神智。
不能倒下!不能!顾屿还在等着!
她死死咬住布条,口腔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不知是布条上顾屿的血,还是她自己咬破嘴唇的血)。颤抖的手指,带着一种近乎麻木的机械感,在粘稠温热的血液和翻开的皮肉间摸索。冰冷的刀锋无意中刮蹭到骨头,带来一阵令人牙酸的摩擦感和更强烈的剧痛,让她身体猛地一抽!
就在这时!
她的指尖触碰到了一个异物!
坚硬!冰冷!光滑!与温热的血肉和骨头的触感截然不同!它就嵌在第七和第八肋骨之间,紧贴着骨膜,被薄薄的一层肌肉纤维包裹着!
找到了!那个该死的生物陶瓷胶囊!
希望的火苗瞬间点燃了林晚濒临熄灭的意志!她强忍着几乎要撕裂灵魂的剧痛,将两根手指艰难地探进伤口,指甲抠进那胶囊的边缘!用力!
嗤啦——
一种类似撕开坚韧塑料薄膜的声音在血肉模糊的伤口内部响起。比刀割更甚的、仿佛神经被硬生生扯断的剧痛席卷而来!林晚眼前彻底黑了一瞬,身体剧烈地向后仰倒,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金属管壁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口中的布条终于被剧痛冲开,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冲破了喉咙!
与此同时,一个比小指甲盖略大、形状不规则、通体呈现骨白色、表面光滑如瓷的微小物体,被她的手指硬生生从血肉包裹中抠了出来!
嗡——!
就在胶囊离体的瞬间,原本从林晚体内和青铜残片上发出的、引来了追兵的致命蜂鸣声,骤然拔高了一个尖锐的调门,随即戛然而止!
凹槽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林晚粗重如风箱般的喘息、顾屿压抑不住的痛苦呻吟,以及洞外越来越近的、充满杀意的脚步声!
林晚摊开沾满自己鲜血的手掌,那枚染血的骨白色生物陶瓷胶囊就在掌心,冰冷而诡异。她甚至能感觉到它散发出的微弱凉意。而另一只手中,那半截青铜“鹰之匙”残片仿佛受到了强烈的感召,微微震颤着,表面的古老纹路在应急荧光下似乎流淌着微弱的光泽。
“砸……砸开它……快……” 顾屿的声音虚弱得如同游丝,却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急迫,“用……钥匙……边缘……”
林晚没有丝毫犹豫。剧痛和失血让她头晕目眩,但求生的意志压倒了一切。她拿起那半截青铜钥匙,用其最锋利的断裂边缘,狠狠砸向掌心的骨白色胶囊!
咔嚓!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
坚硬的生物陶瓷应声碎裂!碎片飞溅!在碎裂的中心,露出了一小块形状奇特、材质不明的深色物体——它非金非石,表面有着与青铜残片一模一样的、极其繁复精密的凹槽纹路!这,正是“鹰之匙”的另一半!
就在这枚深色碎片暴露在空气中的刹那!
嗡——轰!
一股无法言喻的、低沉而磅礴的共振轰鸣毫无征兆地在凹槽内炸开!不是声音,更像是一种直接作用于骨髓和灵魂的震动!林晚和顾屿同时感到心脏被狠狠攥紧,大脑一片空白!
林晚手中的两半钥匙——冰冷的青铜残片和那枚深色碎片——仿佛被无形的磁力吸引,瞬间挣脱了她的掌控,凌空悬浮起来!
它们在幽暗的、惨绿荧光的映照下,缓缓旋转、靠近!断裂的截面完美地啮合在一起,严丝合缝!
铿!
一声清脆悦耳、如同金玉交击般的鸣响!
完整的“鹰之匙”在虚空中合二为一!
刹那间,异象陡生!
合璧的钥匙不再是死物!它通体爆发出一种难以形容的、深沉而内敛的暗红色光芒!那光芒并不刺眼,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威严和古老气息,瞬间驱散了凹槽内浓重的黑暗和惨绿荧光!钥匙表面的纹路仿佛活了过来,无数细密的、暗红色的能量丝线在其中流淌、交织,构成一幅瞬息万变的、玄奥无比的图景!整个凹槽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充满了无形的、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守墓人的遗产……鹰之匙……” 洞口外,“黑石”惊骇欲绝的声音传来,带着难以置信的狂热和一丝本能的恐惧,“它……它合璧了?!抓住他们!不惜一切代价!!”
强光手电的光柱猛地聚焦在凹槽内悬浮的、散发着暗红光芒的完整钥匙上!数道黑影如同恶狼般扑向入口!
“接住它!” 顾屿用尽最后的力气嘶吼,眼神死死盯着那悬浮的钥匙。
暗红光芒映照着林晚苍白的、布满血污和泪痕的脸。她下意识地伸出手,触碰向那悬浮的、散发着神秘力量的钥匙。
就在她的指尖触碰到钥匙冰冷实体的瞬间——
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而庞大的信息洪流,如同决堤的洪水,猛地冲入她的脑海!无数破碎的、扭曲的、无法理解的画面和符号疯狂闪现:巨大的、非人建筑的轮廓;深邃星空中旋转的诡异星图;低沉如同来自地狱深处的呢喃;还有……一种浩瀚如星海、冰冷如死寂宇宙的……意志?!
“啊——!” 林晚发出一声短促而痛苦的尖叫,仿佛灵魂被强行塞入了不属于她的东西!她头痛欲裂,身体摇摇欲坠,但右手却死死地、本能地攥紧了那枚合璧的“鹰之匙”!暗红色的光芒在她指缝间流淌,仿佛与她建立了某种诡异的连接。
“晚晚!别被它侵蚀!” 顾屿惊恐地看到林晚眼中闪过一瞬间的茫然和空洞,他挣扎着想要扑过去。
“砰!砰!砰!”
子弹撕裂空气的尖啸声响起!数颗子弹打在凹槽入口的金属壁上,溅起刺目的火花!雇佣兵已经冲到了洞口边缘!
千钧一发!
“走!” 顾屿眼中闪过最后一丝疯狂的光芒。他猛地从腰间一个隐蔽的暗袋里,掏出一个只有打火机大小、通体漆黑的金属方块!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狠狠地将那东西掷向凹槽入口外,追兵最密集的方向!同时,他扑向林晚,用自己重伤的身体死死将她护在身下!
“磁轨脉冲雷!隐蔽——!” “黑石”惊恐的尖叫划破空气!
轰——!!!
没有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只有一声低沉到极致的、仿佛次声波般的闷响!一道肉眼可见的、扭曲了光线的蓝色脉冲波纹,以那个黑色方块为中心,瞬间扩散开来!
冲在最前面的两个雇佣兵连惨叫都没发出,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中,猛地向后抛飞,全身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手中的枪械瞬间扭曲变形,电子元件爆出火花!强光手电瞬间熄灭!
整个管道区域陷入一片混乱的黑暗!只有凹槽内,林晚手中紧握的“鹰之匙”还在散发着幽幽的、仿佛来自九幽之下的暗红光芒!
“走……下水道……主排污管……向西……” 顾屿的声音在林晚耳边响起,气若游丝,身体的力量正在急速流逝,压在她身上的重量越来越沉。
“顾屿!顾屿!” 林晚肝胆俱裂,顾屿的身体冰冷得吓人!她一手死死攥着那枚散发着不祥光芒的钥匙,另一只手拼命想要撑起顾屿的身体。
“钥匙……拿好……别……相信……任何人……” 顾屿的声音断断续续,眼神已经开始涣散,但最后凝聚起一丝微光,死死盯着林晚,“包括……它……的……力量……代价……” 话音未落,他头一歪,彻底失去了意识,整个身体的重量完全压在了林晚身上。
“不——!” 林晚发出一声绝望的悲鸣。洞外传来“黑石”气急败坏的咆哮和受伤雇佣兵的哀嚎,显然脉冲雷的冲击波范围有限,并未解决所有敌人,他们很快就会重新组织进攻!
不能再犹豫!
巨大的悲痛和求生的本能让林晚爆发出最后的力量。她将滚烫的、散发着暗红光芒的钥匙胡乱塞进衣襟内侧紧贴胸口的口袋(钥匙接触到皮肤的瞬间,那股冰冷的意志洪流再次冲击了她一下,让她眼前发黑)。然后,她用肩膀死死顶住顾屿瘫软的身体,几乎是拖拽着他,朝着凹槽更深处、顾屿之前指示的方向——一个被锈蚀格栅半掩着的、更狭窄的、向下倾斜的管道口——拼命爬去!
她不知道前方是什么,不知道顾屿还能不能撑住,更不知道手中这枚刚刚合璧、散发着不祥力量的“鹰之匙”会带来什么。她只知道,她必须带着他离开这里!离开这个地狱!
身后,“黑石”愤怒的吼声和重新亮起的手电光柱越来越近。林晚用尽全身力气,将顾屿沉重的身体和自己一起,从那狭窄的格栅口塞了下去!
下方,是深不见底的黑暗,和一股更加浓烈、令人作呕的污水恶臭扑面而来!
噗通!
重物落水的声音。
冰冷刺骨、污秽粘稠的污水瞬间淹没了林晚的口鼻!她呛了一大口,恶心得几乎呕吐。她拼命挣扎着浮出水面,在绝对的黑暗中,只凭感觉死死抓住身边顾屿下沉的身体!
“顾屿!顾屿!醒醒!” 她带着哭腔,在恶臭的污水中绝望地呼唤。
没有回应。只有手中那具身体冰冷而沉重,如同沉入深渊的巨石。
而她的胸口,那枚紧贴着皮肤的“鹰之匙”,在冰冷污浊的污水浸泡下,依旧散发着幽幽的、仿佛指引着通往幽冥之路的暗红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