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守

我虽然已经醒来，却被花木兰强行扣押在指挥中心，说是需要听从这里随行军医的安排，进行康复训练。

花木兰站在门口，趾高气昂地吩咐着，“你最好乖乖地听话，完成军医布置的所有康复任务。别到时候我们一群人执行任务的时候，你一个人拖后腿，到时候你身边的队友，我们不仅不会救，回去了还会要接受我们的刑法。”

我看着她故作凶狠的模样，假装出一脸害怕地样子，乖觉地点了点头。

夜晚，站在灯火通明的指挥官观察室里，望着一片漆黑的长城边境，在这样的强烈对比里，这边的亮光衬托得灯光背面的黑夜里藏着更加浓稠的灰暗。

蠢蠢欲动的魔物，不怀好意的背后推手，一切都彰显着风雨欲来的结局。

花木兰坐在指挥室，看着桌上刚刚被巡防士兵送来的布防图。

长城的风在入夜后愈发狂野，卷着砂砾敲打着厚重的木窗棂。指挥室内，一盏孤灯在粗糙的木桌上摇曳，将墙上巨大的军事地图和堆积的卷宗投下巨大而晃动的影子。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草药味、血腥气，还有一丝若有似无的、属于阴影的冰冷气息。

花木兰坐在桌案后，身上随意裹着一条厚实的羊毛毯子，遮住了破损的铠甲和包扎好的几处小伤。

花木兰手下最好的军医刚刚处理完他那道横贯肩背的恐怖爪伤，敷上了厚厚的止血生肌药膏，用干净的麻布紧紧包扎。他赤裸的上半身线条精悍，肌肉在微弱的灯光下起伏，却因为剧痛和失血而显得异常紧绷。那副标志性的金属面具被摘下放在枕边，露出线条冷硬的下颌和紧抿的、毫无血色的薄唇。他闭着眼，呼吸很浅，但花木兰知道，他根本没睡。

搜寻着记忆里的讯息，我发现这已经是木兰第二次救兰陵王了。

第一次，也是她把他“捡”回来的。

魔种潮诡异退去后，城墙一片狼藉。士兵们忙着清理战场、救治伤员、加固破损处。在一片混乱中，花木兰看到了那个倚靠在断壁残垣间，几乎被尘土和凝固血迹淹没的身影。兰陵王试图再次融入阴影离开，但重伤和严重的失血让他凝聚暗影的力量变得极其不稳定，身影几次闪烁都未能成功，反而因强行催动力量而咳出更多鲜血。他看向花木兰的眼神冰冷依旧，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被窥见狼狈的恼怒。

花木兰只是沉默地走过去，无视他警惕绷紧的身体和几乎化为实质的抗拒，俯身，手臂穿过他的腋下和膝弯，以一个近乎“扛”的姿势，硬生生将他架了起来。兰陵王闷哼一声，剧痛让他眼前发黑，身体本能地抗拒，却又因为虚弱而无法挣脱。

“不想被你的‘阴影’彻底吞噬，或者被路过的魔种捡尸，就闭嘴。”花木兰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她就这样在士兵们惊愕、警惕甚至敌视的目光中，将这个关外令人闻风丧胆的“影子”，半拖半扛地带回了自己位于城墙中段、相对僻静的指挥室。

现在，他就在她身后几步之遥。

指挥室里只有灯芯燃烧的噼啪声、窗外呼啸的风声，以及兰陵王极力压抑的、因疼痛而变得粗重的呼吸声。花木兰拿起笔，试图在军报上标注魔种撤退的路线和那声诡异嘶鸣的方位，但笔尖悬在纸上，思绪却有些飘忽。身后那人的存在感太强了，像一块投入平静水潭的寒冰，搅动着空气。

她倒了杯温水，起身走到行军床边。

“喝水。”她的声音没什么温度，将杯子递到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