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噩梦成真。
那天清晨,谷月正在河边洗衣,忽然听见远处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像是闷雷,又像是千万只马蹄踏地的震动。她抬起头,看见天边升起滚滚黑烟。
"清军来了!快跑啊!"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整个村子顿时乱作一团。
谷月丢下衣服就往家跑。路上,她看见村民们惊慌失措地四处奔逃,有人抱着孩子,有人拖着年迈的父母。
"爹!姐!谷雨!"谷月冲进家门,发现父亲正在往一口箱子里塞书,姐姐则手忙脚乱地收拾细软。
"快走!从后山走!"谷明德脸色惨白,"谷雨去通知其他村民了,我们在老槐树下汇合!"
谷月刚要说话,一支箭突然破窗而入,钉在了门框上。紧接着,外面响起了惨叫声和马蹄声。
"来不及了!"谷明德一把拉过两个女儿,"从地窖走!"
三人刚钻进地窖,就听见大门被踹开的声音。谷月透过地窖的缝隙,看见几个身着铠甲的清军士兵冲了进来,为首的举刀就砍翻了桌子。
"搜!一个不留!"那士兵用生硬的汉语喊道。
谷月屏住呼吸,感觉姐姐的手紧紧握着自己,冰凉颤抖。地窖里黑暗潮湿,只有一丝光线从缝隙透入。她听见上面的士兵翻箱倒柜,不时发出粗鲁的叫骂声。
突然,一声婴儿的啼哭从隔壁传来。谷月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那是邻居王婶家刚满月的小孙子。
"有人!"清军士兵喊道,紧接着是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和破门声。
王婶的尖叫声划破长空:"求求你们,放过孩子——"
声音戛然而止。
谷月咬住嘴唇,血腥味在口中蔓延。谷雪紧紧抱住她,眼泪无声地流下。
不知过了多久,上面的动静渐渐小了。谷明德示意两个女儿别动,自己小心翼翼地推开地窖的木板,探出头去查看。
就在这一瞬间,一支箭破空而来,正中谷明德的咽喉。"爹!"谷月尖叫出声,却被谷雪死死捂住嘴。
谷明德瞪大眼睛,手指无力地抓挠着脖子上的箭矢,然后重重地倒在了地窖口。鲜血顺着木板缝隙滴落,落在谷月脸上,温热而腥甜。
“还有一个!在地窖里!"外面有人喊道。
谷雪猛地推开谷月:"快跑!从后面的出口!"
“姐!"
"走啊!"谷雪几乎是吼出来的,然后转身挡在了地窖口。
谷月跌跌撞撞地爬向地窖深处,那里有一个隐蔽的小出口,通往屋后的菜地。她刚爬出洞口,就听见身后传来姐姐的尖叫声和男人的狞笑。
她不敢回头,拼命向村口的老槐树跑去。路上,她看见李大叔被长矛钉在墙上,张婶和她的两个女儿倒在血泊中,王叔的头颅滚落在路边...
整个村子都在燃烧,浓烟遮蔽了天空。
谷月跑到老槐树下,发现那里已经聚集了几个幸存者,其中包括浑身是血的谷雨。
"姐!"谷雨看见她,眼泪夺眶而出,"爹和姐姐呢?"
谷月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就在这时,一队骑兵发现了他们,呼啸着冲了过来。
"分开跑!"一个村民喊道,"能活一个是一个!"
谷月拉着谷雨就往山上跑,身后箭矢破空而来。谷雨突然闷哼一声,一支箭射中了他的肩膀。
"别管我!你快走!"谷雨推开她。
"不行!"谷月死死拽住弟弟的手。
一支箭擦着她的脸颊飞过,留下一道血痕。更多的骑兵朝他们追来。
"去山洞...记得我们常去的那个..."谷雨喘着粗气说,"我引开他们,你藏好...等安全了再出来..."
不等谷月回应,谷雨猛地挣脱她的手,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跑去,边跑边喊:"来啊!你们这些畜生!"
骑兵果然调转方向追了上去。谷月心如刀绞,却知道弟弟是对的。她抹了把眼泪,钻进了一旁的灌木丛,向深山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