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政局的玻璃门映出清晨六点的天光,林晚晚盯着自己在门把手上投下的影子,指腹反复摩挲着包里的丝绒盒。昨夜她辗转难眠,手指划过协议上"顾承渊"三个字时,发现笔迹边缘有淡淡焦痕——像极了三年前她从火场抢救出的设计稿残片。
"林小姐。"低沉的嗓音惊破寂静。顾承渊穿着深灰西装站在晨雾里,袖口别着枚鸢尾花袖扣,与她昨夜梦见的火场男人衣角图案重合。他递来一杯热豆浆,包装上印着她常去的早餐店logo:"空腹不宜签字。"
温热的纸杯熨着掌心,林晚晚看见他指节上淡淡的茧——属于长期握笔的设计师才有的痕迹。登记处的阿姨盯着他们交叠的户口本,忽然笑出声:"哎呦,这对新人可真登对,新郎官连戒指都备好了?"
顾承渊的指尖在她手背轻轻一扣,替她推开休息室的门。阳光透过百叶窗切在他侧脸上,林晚晚这才发现他左眼角有颗极淡的泪痣,在睫毛投下的阴影里若隐若现。"伸出手。"他的声音放得很轻,像是怕惊飞什么。
银戒滑入无名指的瞬间,林晚晚猛地吸气——尺寸分毫不差,内侧刻着极小的拉丁文"Per Aspera Ad Astra"。这是她大学时写在设计本扉页的句子,意为"循此苦旅,以抵群星"。
"怎么做到的?"她听见自己发颤的声音。顾承渊替她理顺被风吹乱的发丝,指腹擦过她耳后时停留三秒:"你的每幅设计稿,我都记得。"他忽然倾身,雪松香水混着豆浆的甜香将她笼罩,"包括三年前平安夜,那场差点要了人命的大火。"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林晚晚想起那个抱着她冲出火场的男人,对方西装袖口沾着烟灰,臂弯却稳如磐石。她正要开口,顾承渊的手机突然震动,屏幕上跳出"苏梦琪"的来电。他看都没看便按掉,指节叩了叩桌上的红本本:"十点还有个会议,结束后带你去挑婚戒。"
"不是已经......"她晃了晃手上的银戒,却在看见他眼底暗涌时忽然噤声。顾承渊起身替她拉开椅子,西装下摆扫过她膝盖:"那是临时的。"他顿了顿,从内袋掏出张黑色烫金卡片,"真正的婚戒,该在你设计的珠宝店里买。"
卡片上"鸢尾花园"四个烫金字刺得她眼眶发酸。那是她曾经最疯狂的梦想——拥有一家只卖自己设计的珠宝店。顾承渊替她披上外套,指尖掠过她颤抖的肩膀:"别紧张,"他低头在她耳边说,"从今天起,你的梦想,我来买单。"
登记处的红章落下时,林晚晚望着结婚证上并排的照片。顾承渊的嘴角微微上扬,而她眼底还凝着未干的水光。走出民政局时,他忽然伸手替她挡住迎面而来的晨雾,掌心虚虚护在她头顶:"先去医院看伯母,中午带你去挑钻石。"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她终于问出憋了整夜的问题。顾承渊脚步一顿,转身时阳光正落在他泪痣上,像颗坠落的星子:"因为在看见你的第一眼,"他说得极慢,每个字都像落在雪地上的羽毛,"我就知道,你是我等了三年的鸢尾花。"
医院走廊飘来消毒水的气味,林母握着顾承渊的手直掉眼泪。林晚晚站在病房门口,看见男人半蹲着替母亲调整输液管,袖口露出的腕表不知何时换成了她设计的简约款式。阳光穿过他指间的银戒,在床单上投下鸢尾花的影子,与她昨夜画在草稿本上的图案分毫不差。
手机忽然震动,周珊发来消息:"梦琪说顾承渊从不戴婚戒,可我刚看见他左手无名指......"林晚晚望着自己手上的银戒,忽然想起登记时顾承渊在宣誓台前停留的三秒——那时他的目光,正落在她腕间那枚母亲留的银镯子上。
晨雾渐散,阳光铺满窗台。顾承渊转身时,口袋里露出半截设计稿边缘——正是她三年前被大火烧毁的鸢尾花婚戒手稿。原来有些相遇从来不是偶然,而是一个男人跨越三年的,小心翼翼的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