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风裹着银杏叶撞进医务室的窗。林悠悠攥着那页画着仓鼠的纸板,指尖还留着许淮安掌心的温度——原来那些被她藏进草稿本的心事,早就在他的笔记本里开成了秘密的花。但此刻,储物柜上的柠檬味玻璃罐却刺得她眼睛发涩,罐口的便利贴明明是她的字迹,为什么会出现在许朝浔常待的地方?
“林同学。”许朝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高跟鞋敲在瓷砖上的声音带着冷意,“我哥的笔记本,你看得很开心?”
女生抱着作业本倚在门边,马尾辫上的蓝玫瑰发圈晃了晃——和林悠悠塞进许淮安口袋的那枚胸针同款。她忽然想起昨天在走廊看见的场景:许朝浔踮脚替许淮安整理白大褂领口,而他垂眸时的神情,竟和当年帮自己贴创可贴时一模一样。
“不是你想的那样。”许淮安忽然开口,指尖还捏着那枚银色耳钉,“朝浔,你不该骗她。”
许朝浔的睫毛颤了颤,作业本“啪”地摔在桌上:“我骗她?明明是你总把对她的偏心藏在暗处!”她忽然从口袋里掏出张纸条,拍在林悠悠面前——是许淮安写的便签,“给小悠带草莓味退烧药,她讨厌薄荷味”,日期是三天前,却被揉皱过又小心展平,“你以为只有你会注意细节?哥每次给你买早餐,都会特意把豆浆换成温热的,怕凉了胃不舒服,这些我都知道!”
医务室的空气突然凝固。林悠悠盯着那张便签,想起上周三早读,许淮安递给她的豆浆确实比平时温度低些,当时他说“喝太烫对食道不好”,却没告诉她,其实是特意算好时间,让温度刚好暖手却不烫嘴。而那些被她误会成“对许朝浔的偏爱”的瞬间,不过是同一个人,用不同方式藏起的同一份温柔。
“我只是怕。”许朝浔忽然蹲下身,捡起散落的银杏叶,“怕哥的眼里再也装不下别人。从小到大,他的笔记本里只有你的名字,连给我补课时,草稿纸边缘都是你的仓鼠涂鸦。”她指尖划过林悠悠手里的纸板,“你知道吗?他第一次学画仓鼠,把爪子画成了圆饼,还偷偷在背面写‘林悠悠说仓鼠要胖才可爱’。”
阳光穿过百叶窗,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影。林悠悠忽然想起高二那年,许淮安替她找丢失的羽毛球拍,在器材室蹲了整整一下午,最后抱着球拍出来时,鼻尖沾着灰,却说“找到了,在最里面的角落,像你藏心事的样子”。那时她以为他只是随口一说,却不知道,他早就把她的每个小习惯,都酿成了笔尖的温柔。
“其实我也骗了他。”林悠悠忽然轻声说,摸出校服口袋里的蓝玫瑰胸针,“这枚胸针,我本来刻了‘L’和‘X’的缩写,却在送给许医生那天,发现许朝浔戴着同款。”她看着许朝浔惊讶的眼神,忽然笑了,“后来才知道,你的胸针是校庆发的,而我的……”
“是校门口精品店的最后一枚。”许淮安接过胸针,指尖触到内侧刻着的细小字母,声音忽然发哑,“那天你跑着塞进我口袋,没看见我转身时红透的耳尖。后来朝浔问我要,我骗她说丢了,却每天都别在白大褂内侧——直到上周你在走廊看见她戴,躲在楼梯间哭的时候。”
许朝浔突然“扑哧”笑出声:“合着你们俩都拿我当幌子?我戴蓝玫瑰发圈,是看你总盯着哥的白大褂发呆,以为你喜欢这个款式;哥给我讲题时总走神,其实草稿纸上全是你的名字!”她掏出手机翻相册,调出张偷拍的照片——许淮安在办公室改作业,笔记本边缘画着戴围巾的小仓鼠,旁边标着“林悠悠今天穿了灰色外套,像只缩成球的仓鼠”。
医务室的消毒水味混着银杏叶的清香,渐渐变得温暖。林悠悠看着许淮安手忙脚乱地收拾散落的纸条,忽然想起今早林肆说的话:“许医生总在你打球时站在操场边,说是‘看学生运动安全’,却只盯着你摔过跤的右膝。”原来那些被错位的误会遮住的光,早就藏在无数个细节里——是他特意绕远路买的草莓味退烧药,是她不敢递出却被他小心收藏的小熊挂饰,是许朝浔为了撮合他们,故意“假装”被偏爱。
“所以现在,”许朝浔忽然推开门,冲他们眨眼,“我要去帮林肆送数学笔记了——他说你借了他的笔,该还点什么吧?” 门在身后轻轻合上,银杏叶飘落在许淮安的白大褂上,他忽然凑近,指尖替她拂开额前的碎发:“其实那天在储物柜,我看见你画的仓鼠爪子里攥着颗心,旁边写着‘许淮安的掌心该是什么温度’。”
她的脸“腾”地发烫,想起草稿本里被画烂的那页——当时她偷偷摸过他递来的体温表,金属头的温度比自己的掌心低些,却在握久了后,渐渐变得温热。就像此刻,他指尖触到她掌心的汗,忽然轻笑出声:“林悠悠,以后别再把心事藏进草稿本了——我的笔记本,永远给你留着空白页。”
窗外传来学生们的笑闹声,有人在喊“许医生,林同学的羽毛球又掉进槐树杈了”。林悠悠看着许淮安转身去拿长竹竿,白大褂在风里扬起,露出内侧别着的蓝玫瑰胸针——原来错位的误会,不过是真相拼图的边角料,当所有碎片归位,那些藏在细节里的偏爱,早就连成了只属于他们的温度地图。
储物柜里的退烧药罐被阳光照亮,罐口的便利贴终于完整展开——“许淮安的掌心温度,是37.2℃,比体温高一点,是藏在仓鼠涂鸦里的,烫人的温柔。”
而此刻,当他举着竹竿替她挑羽毛球时,银杏叶落在他发间的样子,比任何时候都要暖。原来最动人的真相,从来不是激烈的告白,而是那些被小心收藏的碎光,在某个风轻云淡的午后,忽然拼成了彼此眼底的,独一无二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