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的雨带着刺骨的凉,林悠悠攥着湿透的病历单躲在走廊拐角,听见科室里传来许淮安低笑的声音。
“朝浔别碰,刚换的药还疼。”
她指尖发颤,透过半开的门看见男人半蹲在沙发前,正小心翼翼替许朝浔处理脚踝的伤口。白大褂领口露出半截锁骨,那是上周她发烧时,曾攥着哭哑嗓子喊“别离开”的地方。
“淮安哥哥,这胸针和你口袋里的手帕是不是一对呀?”许朝浔指尖划过他西装翻领,蓝玫瑰胸针在灯光下泛着冷光——正是三天前林悠悠在精品店挑了整整两小时的礼物。
男人垂眸整理她裙摆的褶皱,语气漫不经心:“你喜欢就送你。”
病历单边角在掌心揉出毛边,林悠悠忽然想起半个月前,她红着脸把胸针塞给他时,他也是这样淡淡挑眉:“林悠悠,高中生别总买这些没用的。”
原来不是“没用”,是要看送的人是谁。
上课铃在远处响起时,她才发现自己蹲到腿麻。医务室飘来碘伏的气味,混着许朝浔撒娇的尾音:“淮安哥哥的白大褂好香,和上次你帮我盖的毯子一个味道。”
那些她以为只属于自己的细节,早就在许淮安对所有人的温柔里,成了最廉价的馈赠。
晚自习结束时暴雨倾盆,林悠悠缩在教室门口发呆,忽然看见许朝浔举着伞蹦跳着扑进许淮安怀里。男人把公文包顶在她头上,自己半边身子淋在雨里,却笑着擦去她脸上的水珠:“怎么这么不小心?”
和三年前那个雨夜一模一样。
那时她被校园暴力的视频传得满校皆知,躲在操场角落哭到缺氧,是许淮安撑着伞蹲在她面前,西装裤脚沾着泥点,却用指尖替她擦去眼泪:“林悠悠,别怕,我在。”
后来她才知道,那段视频,是许朝浔转发到班级群的。
“悠悠?”同桌的呼唤打断思绪,她慌忙低头翻找书包里的雨伞,却在拉链滑开时,看见夹层里躺着枚银色硬币——那是许淮安上周说“考上重点就送你”的奖励。
此刻硬币在掌心跳动,像句无声的嘲讽。原来他的“特殊”,从来不是偏爱,只是作为监护人哥哥,对妹妹朋友的例行关照。
雨越下越大,林悠悠冲进雨幕时,听见身后传来许淮安的喊声。她不敢回头,任由雨水糊住眼睛,直到撞进一个温热的怀抱。
“林悠悠,你发什么疯?”林肆的外套兜头罩下来,他扯下领带替她擦脸,指尖蹭过她冰凉的耳垂,“许淮安他又没带伞,你跟着凑什么热闹?”
远处,许淮安正把伞全部倾向许朝浔,自己半边身子浸在雨里,却对着她的方向皱眉:“林悠悠,别闹了,过来。”
“我没闹。”她攥紧林肆递来的纸巾,忽然想起今早许朝浔在走廊对她说的话——
“悠悠知道吗?淮安哥哥总说你像个长不大的孩子,连吃药都要盯着。可我不一样,我能陪他聊手术方案,能懂他每个眼神的意思。”
原来在许淮安眼里,她永远是需要照顾的麻烦,而许朝浔,才是能站在他身边的“同类”。
深夜的卧室里,林悠悠翻开日记本,第37页的“许淮安”三个字被泪水晕开。抽屉深处躺着未拆封的抗抑郁药——上周体检,她看着病历单上“中度焦虑”的诊断,第一反应是怕他担心。
可现在她才明白,他的担心,早就在对许朝浔的无数个“例外”里,消耗得干干净净。
窗外 thunder轰然炸响,她摸出枕头下的蓝玫瑰胸针,突然想起许淮安曾说过的话:“林悠悠,别总送这些带刺的东西,会扎伤自己。”
那时她以为,他是怕她受伤,后来才懂——
原来最扎人的,从来不是玫瑰的刺,而是她藏在心底的,不敢说出口的“我喜欢你”。
而这场从错位开始的暗恋,终将在互相猜忌与误会里,变成对彼此最残忍的惩罚。
就像此刻她捏碎胸针时划破的指尖,血珠滴在日记本上,晕开的字迹模糊成一片——
“许淮安,其实我早就知道,你给我的,从来不是偏爱。
只是我骗了自己太久,连那句‘我爱你’,都没机会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