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浓稠得化不开。昏暗的光线里,血腥气肆意蔓延。他们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死了——老王后背插着带倒刺的铁钉,整个人像幅扭曲的画,被钉死在青黑的石壁上。血珠顺着石壁纹路往下淌,在地面积成暗红的小水洼,晚风卷过,腥味猛地往人鼻腔里钻。李嫣直挺挺栽倒在献祭台,那台子雕着狰狞恶鬼,她的身子重重磕在冰冷的石面上,双眼圆睁,可瞳仁里早没了活人的光亮,成了两汪死寂的深潭,成了一具没了生气的死尸 。
“师弟你还是这么爱整人,整多了,小心身下不保啊。” 一道娇娇软软的嗓音,混着些打趣劲儿,从阴影里飘出来。一位身着月白长袍的女修,莲步轻移,走到那位老者身旁。她广袖拂过地面,带起几缕若有似无的香风,脸上笑意盈盈,眼角眉梢都透着股子灵动,可说出的话,却藏着针尖似的锐利 。老者这时也恢复了他本来的面貌,面皮一扯,扯出声冷笑,那笑里带着股子阴恻恻的劲儿,“给枯燥乏味的修仙生活增添点乐子罢了,这是好事啊,怎么这么说我,师姐 。” 他说话时,袍角无风自动,隐隐有股晦涩的气息在周遭打转。
“哈,你那皮简直刀枪不入。” 女修瞥他一眼,漫不经心的语调里,却像藏着把秤,把眼前这事儿掂量得明明白白。她微微仰头,欣赏着这满室混乱,像是在看自己也参与创作的 “杰作”,眼神里有丝近乎偏执的痴迷,那是对 “恶趣味” 成功实施的餍足 。“彼此彼此。” 老者回呛,声音里的寒意又重了几分,仿佛这简短几个字,都带着冰碴子,能把空气冻住 。
“对了,不讲讲你这恶作剧是什么吗,后来的我只能靠着这些尸体,很难提起兴致啊。” 女修说着,轻轻摆摆手。她皓腕如雪,那动作优雅又随意,却像是道无声的命令,其余人立马识趣退下,各忙各的去了。“怎么样,怨气大吗,可以炼丹吗。” 女修是名丹修天才,她所制丹方,珍贵得能让一丹难求。可没人知道,她从不当众炼丹,只因她炼的丹药里,常得加入种阴毒药引—— 那是人们化为实质的怨气,冰冷、怨毒,缠上了就难甩脱 。
“人还没死呢,你不确定?” 师弟伸手指了指被炼化的老徐,说 “被炼化”,可老徐的灵魂还在呢,就像团朦胧的光,被困在残破躯体里。他还能听见,还能看见,能清清楚楚感知到周遭的残酷,却动弹不得,只能任人宰割 。“无所谓,我在意这些干嘛。” 女修垂眸,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片阴影,语气淡得像在说件无关紧要的小事,仿佛人命、灵魂,在她眼里,不过是炼丹的材料、取乐的玩物 。
“简单,那都是我骗他的,蠢不自知,我胡编了一句有上古凶兽他都没怀疑,瞅着只看见了影子便冲进去拿到了,哈。” 师弟咧咧嘴,露出的笑带着股子狡黠,又掺着对 “猎物” 愚蠢的不屑,那模样,活像抓住耗子的猫,正得意显摆自己的 “聪明” 。“女修一脸无语的看向被她的师弟,败了兴致,转身离开,临走时评价了一句师弟的行为,‘瞎猫撞上死耗子’ 。” 她莲步轻移,袍角扫过地面,带起的风都透着股子无奈,可说出的话,却像颗小石子,“噗通” 一声,砸进这血腥的混乱里 。
师弟并没有理会自己师姐的评价,他站在原地,有些出神的喃喃自语:“真有点可惜,我还是说得可都是真心话呢。” 他垂着的手微微攥紧,眼神里闪过丝懊恼,倒不是为老徐的遭遇愧疚,而是懊恼自己 “戏耍猎物” 的手段,没能做到极致完美 。昏暗里,他的影子被拉得老长,和周遭的血腥、阴诡融在一处,成了这修仙恶土里,再寻常不过的一抹 “恶” 之剪影,而那微弱的、属于老徐的灵魂微光,正一点点被黑暗吞噬,没人在意,也没人会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