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剑魄

谢无尘的血在雪地上洇开一朵刺目的花。

叶昭跪在地上，徒劳地用手去堵他心口的伤，可那血怎么也止不住——因为流出的不仅是血，还有细碎的魂魄光点。姜晚的“弑神兵”插在一旁，剑身上的青岚碎片正一片片脱落，每掉一片，谢无尘的呼吸就弱一分。

“老谢你他娘的……”叶昭的嗓音哑得不成样子，“谁准你自作主张……”

谢无尘的嘴角扯了扯，似乎想笑，却只咳出一口血沫。他染血的手指在地上划了几道，歪歪扭扭的字迹被雪水晕开：

“去雪山……杀了我……”

姜晚突然单膝跪地，剑柄抵住眉心。她的发梢霜花疯狂生长，眨眼间就覆满了半边脸颊——谢无尘的魂魄正在她体内与“弑神兵”对抗！

“他……不是要救你……”她艰难地挤出话语，“是要用青岚剑宗的……禁术……”

叶昭的左眼突然剧痛。已经失明的右眼窝里，残留的“烬霜”之力让他“看见”了真相——

谢无尘的魂魄在姜晚体内结成了一道锁，而锁的另一端，竟连接着雪山之巅的冰棺！

“你们……”叶昭的拳头砸在雪地上，“早就计划好了？！”

谢无尘的瞳孔已经开始扩散。他用最后的力气，将断剑塞进叶昭手里，剑柄上刻着三个小字：

“斩因果”

风雪吞没了他的最后一口气。

**

姜晚的状态越来越糟。

她时而清醒时而狂乱，清醒时用银针扎自己保持理智，狂乱时“弑神兵”会自行飞起，在雪地上刻出诡异的阵图。最可怕的是她的左手——原本已经消失的手臂，如今重新生长出来，却是半透明的冰蓝色，与“弑神兵”材质一模一样。

“还有……三十四天。”她靠在岩壁上喘息，新生的左手不受控制地结着剑印，“谢无尘的魂魄……撑不了那么久……”

叶昭用布条缠住自己空洞的右眼窝。自从谢无尘死后，那里就不断渗出冰蓝色的雾气，冻伤了他的半边脸。更诡异的是，他握着那截断剑的手掌，正在逐渐玉化——皮肤变得透明，能直接看见骨骼和血管。

“晚晚。”他突然开口，“你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姜晚的独眼微微睁大。

“青萍镇义庄，你说‘按住他’。”叶昭的玉化手指摩挲着断剑，“那时候我就知道，你是个不要命的疯子。”

姜晚的嘴角翘了翘。她抬起半透明的左手，指尖凝出一枚冰针，轻轻刺入叶昭玉化的手腕。针尖触及皮肤的刹那，两人同时看见了一幅画面——

雪山之巅的冰棺里，躺着个与姜晚容貌相同的女子，只是那女子的心口插着一柄剑，剑柄上刻着“青岚”二字！

“那是……”姜晚的呼吸急促起来，“初代……”

冰针突然炸裂。叶昭猛地抱住头，右眼窝里的蓝雾喷涌而出，在空中凝结成新的画面——

三百年前的雪山，初代青岚掌教跪在冰棺前，将剑刺入棺中女子的心口。而棺中女子的右手，正死死攥着个婴儿的襁褓！

“原来……是这样……”叶昭的玉化已经蔓延到肘部，“‘弑神兵’从来不是剑……”

姜晚突然剧烈颤抖。她的左手完全透明化了，五指延伸出冰蓝色的丝线，与“弑神兵”紧紧相连。

“叶昭。”她的声音开始失真，像是金属在摩擦，“杀了我。”

**

雪山近在眼前。

每走一步，姜晚的透明化就严重一分。到半山腰时，她的右腿已经成了冰蓝色，踏过的雪地会瞬间凝结成镜面。叶昭的情况更糟——玉化越过肩膀，正在向心脏蔓延，那截断剑已经与他的手掌长在一起。

冰棺所在的洞窟外，立着十二尊冰雕。

叶昭的断剑突然震颤起来。他“看见”每尊冰雕里都封着一个人——有青岚弟子，有守墓人，甚至还有岐黄谷的长老。最中央的那尊冰雕，赫然是年轻时的谢无尘！

“这是……”

“时间囚笼。”姜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却比雪山还冷，“我们不是第一批来这里的。”

洞窟深处传来“咔嗒”轻响。

冰棺的盖子，移动了一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