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教堂的穹顶滤过清晨的阳光，将苏晚棠的婚纱裁成鎏金的碎片。她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海浪卷着碎钻般的泡沫漫上沙滩，忽然想起昨夜陆沉舟替她戴上头纱时，指尖在她后颈停留的温度——那里新纹了一只极小的蝴蝶，翅膀上缀着碎镜的反光，是对林知夏最后的纪念。
"新娘准备好了吗？"许言穿着薄荷绿的伴娘裙，怀里抱着一束蓝绣球，"陆沉舟在外面 pacing like a caged lion，再不去他就要把地毯走出洞了。"
苏晚棠轻笑，伸手抚过婚纱上的碎镜刺绣。这些由千片微型镜片拼成的雏菊花瓣，是陆沉舟特意请意大利工匠手工缝制的，每一片都能映出佩戴者的心跳频率。此刻，她胸口的碎镜吊坠正随着心跳发出微光，与婚纱上的镜片遥相呼应，仿佛整个身体都成了发光的容器。
教堂的管风琴声响起时，陆沉舟正站在祭坛前，无名指上的碎镜戒指折射着阳光。他看着苏晚棠挽着许言的手臂走来，忽然想起二十年前那个暴雨夜，她抱着湿透的泰迪熊敲开陆家大门，发梢滴下的水珠在玄关地砖上画出歪歪扭扭的星星。而现在，那些星星都汇聚成了她眼中的光。
"你今天真美。"他低声说，声音比平时沙哑几分。
"你今天真不像在开董事会。"她回以轻笑，却在抬头时看见他西装内袋露出的一角纸边——那是她六岁时画的"结婚证书"，被他小心翼翼地塑封起来，带在身边二十年。
交换戒指的时刻，碎镜吊坠突然剧烈发烫。苏晚棠惊呼一声，吊坠却在这时迸发出蓝光，在空中投射出半透明的全息影像——那是陆夫人的笔迹，在泛黄的羊皮纸上写着："镜魂永生实验最终章：以爱为引，以血为锚。"
"这是......"陆沉舟的手按在她腰上，能清楚感觉到她的颤抖。
宾客中突然传来玻璃碎裂的声响。苏晚棠转头，看见香槟塔旁的侍应生摘下白手套，露出腕间的蝴蝶纹身。她腰间的碎镜匕首几乎是本能地出鞘，蓝光闪过，对方手中的遥控器被劈成两半——却在这时，教堂的电子屏突然亮起，显示出倒计时：00:10:00。
"所有宾客立即撤离！"陆沉舟的声音瞬间冷如冰霜，同时掏出手机给安保团队下达指令。许言已经拽着最近的宾客往安全通道跑，边跑边喊："陆沉舟，炸弹信号来自地下！"
苏晚棠感觉吊坠的蓝光与她的血液产生共鸣，竟在皮肤下形成流动的光纹。陆夫人的影像突然变得清晰，对着他们比出"心脏"的手势。她下意识地将碎镜戒指按在胸口，吊坠应声裂开，露出藏在其中的微型芯片。
"是图纸！"陆沉舟眼疾手快地接住芯片，插入西装内袋的读卡器，"镜魂永生实验需要宿主的血液和......"
"和共振者的心跳频率。"苏晚棠看着他瞳孔中跳动的蓝光，忽然明白过来，"蝴蝶组织想在我们最幸福的时候，完成这个邪恶的实验。"
倒计时跳到00:05:00时，教堂的玻璃幕墙开始出现蜘蛛网状的裂纹。陆沉舟一把将苏晚棠护在祭坛后，用身体挡住可能的碎片。她听见他对着耳麦冷静地指挥："许言，带宾客去防炸掩体；张队，派人搜索地下三层的共振装置。"
"沉舟，你听我说。"苏晚棠抓住他的领带，迫使他与自己对视，"陆阿姨的影像里，实验的关键是'以爱为引'。也许......我们需要主动触发共振。"
他的瞳孔骤缩："你知道这可能会要了你的命吗？"
"但这是阻止炸弹的唯一办法。"她抚摸着他后颈的胎记，那里已经红得几乎要渗出血来，"还记得老宅那场大火吗？你说过，有些账该清算了。现在，该让蝴蝶组织看看，什么是真正的镜魂力量。"
倒计时00:03:00。
陆沉舟忽然低头，狠狠吻住她的唇。这个吻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舌尖扫过她唇角时，她尝到了铁锈味——不知是谁的嘴角被咬破。碎镜婚纱上的镜片纷纷飞起，在他们周围形成旋转的光盾，吊坠的芯片融入苏晚棠的胸口，化作一道蓝光钻进陆沉舟的胎记。
"我爱你，晚棠。"他在她耳边说，声音里有恐惧，更有释然，"从第一次在泳池边看见你哭，我就知道，我的命注定要和你绑在一起。"
她笑了，眼泪砸在他领带上："笨蛋，我也爱你。从你把钥匙扣分给我一半时，我就知道，你是我永远的沉舟哥哥。"
倒计时00:01:00。
整座教堂的碎镜同时爆裂，却在半空凝结成巨大的镜面。苏晚棠看见自己与陆沉舟的身影在镜中重叠，化作光与影的漩涡。当倒计时归零时，镜面爆发出太阳般的强光，地下传来沉闷的爆炸声，却被光盾挡在百米之外。
硝烟散去时，许言带着安保人员冲进教堂。满地的碎镜镜片像一地星光，苏晚棠靠在陆沉舟怀里，看见他后颈的胎记已经变成纯净的银白色，而自己手腕上，不知何时浮现出与他对应的纹路。
"你们没事吧？"许言的声音带着哭腔，手里还攥着半块被捏碎的小鸡钥匙扣。
"没事。"陆沉舟抬头，看见电子屏上的倒计时已经变成"ERROR"，地下传来此起彼伏的哀嚎——蝴蝶组织的共振装置被彻底摧毁了。
苏晚棠忽然注意到，祭坛上的婚纱照被气浪掀翻，露出背后的墙面。那里不知何时被刻上了一行小字："镜魂永生的真谛，是让爱永不凋零。"她认出那是陆夫人的笔迹，眼泪再次夺眶而出。
婚礼在中断两小时后重新开始。宾客们惊魂未定，却又被眼前的景象震撼——那些碎镜镜片在光盾的作用下，重新拼贴成漫天飞舞的蝴蝶，每一只翅膀上都映着苏晚棠和陆沉舟的记忆片段：六岁的泳池、十岁的落叶堆、十五岁的琴房、二十岁的暴雨夜，还有此刻，他们相视而笑的模样。
"我以大海和阳光为证，"牧师的声音带着颤抖，"宣布你们结为夫妻。现在，新郎可以亲吻新娘了。"
陆沉舟轻轻捧起苏晚棠的脸，碎镜蝴蝶停在他们肩头，翅膀开合间洒下细碎的光。这个吻比任何时候都要温柔，仿佛历经生死后的重逢，又像是新生的开始。远处，海鸥的鸣叫与海浪声交织，为这个劫后余生的婚礼奏响最动人的乐章。
"欢迎来到新世界，陆太太。"陆沉舟轻声说，无名指上的碎镜戒指与她的吊坠再次共鸣，在彼此眼底投出小小的银河。
她笑了，抬头看向玻璃穹顶外的蓝天。那里有真正的蝴蝶在飞舞，翅膀上没有任何标记，只有自由的颜色。她知道，林知夏一定也在某个地方看着，看着这个没有阴谋、没有操控的世界，看着爱终于战胜了一切。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