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马嘉祺就这样住了下来，他很安静，话不多，总是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观察。
但他对我，却有种不动声色的好。早上看我胡乱套件薄外套就往外跑，他会默默拿起我的厚外套等在门口，也不说话，就递给我。夜里我写作业趴在桌上睡着了，醒来时肩头总会多件他的外套，带着干净的、淡淡的皂角香。有次我贪玩淋了雨，晚上就有点咳嗽。第二天一早，厨房里就飘出姜糖水的味道，是他煮的，盛在碗里，放在我床头柜上，还温着。我喝下去，喉咙里辣辣的，心里却暖烘烘的。
他陪我干了很多事。我拉着他去后山疯跑，爬那棵歪脖子老槐树。他其实有点怕高，但看我兴致勃勃，就硬着头皮跟着我爬了上去。我们坐在粗壮的枝桠上，看着远处连绵的山和夕阳把云烧成橘红色。风有点大，吹乱了他的头发，他侧脸的轮廓在暖光里特别柔和。
我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他就静静听着，偶尔笑一下，那笑容很浅，却像石子投进我心里，漾开一圈圈涟漪。
生日那天姥爷给我买了新球鞋，我高兴得不得了，非拉着马嘉祺去骑车显摆。我骑在前面，他在后面跟着。
我故意骑得飞快，然后猛地回头，看见他骑着姥爷那辆旧自行车，努力追着，风吹鼓了他的白衬衫，像只笨拙又努力的白鸽。
他额头上沁出汗珠，看到我回头，就对我露出一个有点无奈又纵容的笑。那个瞬间，我觉得风里都是甜的。
晚上，他看我对着数学题抓耳挠腮，就搬了凳子坐到我旁边。他的手指点着题目，声音不高，条理却特别清晰。
灯光落在他低垂的眼睫上，投下一小片温柔的阴影。他身上那股干净的气息若有若无地飘过来，我听着听着就走了神，心思全在他近在咫尺的侧脸上。
他发现了，轻轻用笔杆敲了下我的额头：“专心点，刘耀文。” 语气里没有责备，只有点好笑的无奈。
我的脸腾地就热了。
可这份鲜亮之下，总有一层看不见的阴翳。马嘉祺在这个家里，像只误入别人领地的雀鸟，始终是小心翼翼的。
他走路很轻，说话声音不高，尽量不碰家里的东西，吃完饭会立刻收拾好自己的碗筷，连姥爷递给他水果，他都会下意识地先看一眼姥姥的方向。
这份小心翼翼，终于在一个午后被打破了根源。
那天阳光很好，我写完作业在院子里逗狗。姥姥在堂屋的旧木箱里翻找着什么，大概是换季要晒被褥。马嘉祺安静地在旁边帮忙递东西。我听见姥姥翻出一本旧相册，动作顿了顿。
她抽出一张泛黄的老照片，照片上是两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勾肩搭背地站在河边，笑容灿烂得晃眼。其中一个眉眼像姥爷，另一个……眉眼间竟有几分马嘉祺的影子。
姥姥的手指在那张酷似马嘉祺的少年脸上摩挲着，动作很轻，却带着一种冰冷的钝痛感。
她没回头，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空气听，过了许久她才开口道，声音干涩得像秋风刮过枯叶：
“马嘉祺，上面的人熟悉吗？他是你爷爷，简亓。刘耀文他姥爷…心尖尖上的人。”
顿了顿姥姥才开口道“也是他一辈子都忘不掉的人。” 眼里流露出来的是止不住的悲伤。
“当年闹得……多难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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