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火

一九九九年，冬。

丁程鑫刚结束大四的学业，罕见的大学生在这个年代总是抢手的很，他向多个公司上投了自己的简历，最终反响在他的意料之外。

丁程鑫“我在这里过得还不错，你别担心。”

简依总是把他当作小孩子，一切都尽心尽力，至少在过去的十九年中，丁程鑫从未缺少过母爱，甚至连同父爱一并都添补上。

配角“今年过年，你回来吗？”

丁程鑫沉默良久，久到简依先开口说不回来也行，我去看你。

四川和重庆挨着边，一百三十八公里，简依十月份做了手术，丁程鑫怕耽误她恢复，一口回绝。

配角“那好吧，你在重庆要照顾好自己。”

电话亭外风雪声太大，他听不清楚，随口应下，简依又说了几句，丁程鑫在她话说一半时挂了电话，哪怕是自己母亲会因为这件事喋喋不休。

正值春节大酬宾，冰柜里的肉类和啤酒打折，他自从大学毕业后从未亏待过自己的胃，回家的路上买了两瓶啤酒，一盒牛肉。

今日消费十三元。

丁程鑫有记账的习惯，白纸黑字写下的内容总不会有错。

晚饭时，家里冰箱剩余的绿色蔬菜连同那盒牛肉被端上桌，红汤咕噜咕噜地翻了几滚，升腾的热气很快就模糊了视线。

两瓶啤酒下肚，头脑不久便开始犯迷糊，连许久没有折腾过的胃也开始不舒服。

丁程鑫开始翻箱倒柜地找胃药，吃完药后也没闲下来，出去逛了几圈。

凌晨的街道人头寥寥无几，偶尔才能看见一对情侣手挽着手有说有笑地走过，路上只有他形单影只。

隧道里昏黄的灯光添上一抹暖色，冬日的冷风吹走大半刚才的迷糊劲。

不速之客挡住了去路，丁程鑫压制住心底的不悦好声好气地询问这人能否放自己过去。

不远处的刀疤男摇头示意，不速之客于是将丁程鑫一同押过去。

丁程鑫“你们想干嘛？”

几个身形庞大的男人迅速围了上来，为首的刀疤男不怀好意地摸了摸手中匕首的刃。

配角“很简单，想过去，先给钱。”

说罢，匕首便快速地划过身旁一人的小臂。

配角“不然，就和他的下场一样。”

丁程鑫从口袋里掏出一沓钞票扔在地上。

丁程鑫“一半是我的，一半是我旁边这人的。”

刀疤男拿起钱数了数后表示不够，丁程鑫眼疾手快地拉起身旁那人就跑，还不忘踹了刀疤男一脚。

身后那群人穷追不舍，陌生男人拉着他进了一条隐蔽的小巷。

两人贴的很近，近到丁程鑫可以听见他的心跳声。

马嘉祺“谢谢你刚刚救我，认识一下，我叫马嘉祺。”

马嘉祺向他伸出了友谊之手，丁程鑫并没有理会。

回家时马嘉祺也一直跟在他身侧，路灯下两人的影子交叠在一起，拉的很长。

丁程鑫停住脚步，稍稍不耐烦地问：

丁程鑫“你还要跟着我吗？”

马嘉祺“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啊，我当然要跟着你。而且，我无父无母的，对重庆也不熟悉。”

对于马嘉祺这种死皮赖脸的人，丁程鑫毫无拒绝的方法，所以马嘉祺名正言顺地住进了丁程鑫家中。

几周后，伤口已经愈合的差不多，马嘉祺坐在沙发上看肥皂剧，茶几上的橙子是丁程鑫出门前切好的。

马嘉祺一口一瓣橙子，舒服地眯了眯眼。

直到电话打进来，丁程鑫说自己因为工作原因会晚点回来，让马嘉祺先吃，不用等他，这让马嘉祺觉得自己就像无业游民一样，虽然事实上就是。

他点头嗯了句，丁程鑫挂断了电话。

一个人的晚饭很无趣，连同洗碗也很枯燥，只有碗槽正前方的窗户敞着，往下看是几个小孩子在打闹，嬉笑声在马嘉祺的脑海中荡了很远。

电视台跳到了春晚，现场观众笑的很开心，马嘉祺开了瓶啤酒，很快酒精上头后感觉世界都在转。

马嘉祺“今晚除夕，丁程鑫都不回来。”

他的意志不太清醒，所以连玄关处的开门声也没听见。

刚进门换鞋的丁程鑫完完整整地听见了这话，他放下手提袋，袋子里是给马嘉祺的新年礼物。

马嘉祺正躺在沙发上抱着抱枕发呆，怕他宿醉醒来会头疼的丁程鑫特意泡了杯蜂蜜水。

丁程鑫“喝点，解酒的。”

马嘉祺有些抗拒这种甜丝丝的液体，抿了抿嘴巴，最后还是丁程鑫硬生生灌下去的。

马嘉祺“你回来了啊。”

丁程鑫“你才发现啊。”

马嘉祺揉了揉眼睛，小声嘟囔。

马嘉祺“我还以为是在做梦呢。”

丁程鑫拿出围巾戴在他脖子上，醒目的红色衬得他很白。

马嘉祺“给我的新年礼物吗？”

马嘉祺开口问。

丁程鑫替他理了理头发，点点头道。

丁程鑫“嗯，红色很衬你。”

马嘉祺“其实，下午听见你不回来吃晚饭的时候，我挺失落的。”

借着酒意，马嘉祺将心中所想一股脑地全说出来了。

丁程鑫“失落什么，我又不是不回来了。”

马嘉祺“今天是除夕夜，但我们不能一起过。其实，我早就觉得你是我的家人了，自从你那天晚上把我捡回来后。”

丁程鑫有些意外地笑笑。

丁程鑫“继续说。”

马嘉祺“但，直到今天我才发觉，我对你的感情不仅限于家人间的感情。”

丁程鑫的心中莫名开始敲起了鼓，他有些慌乱地摸摸眼睛，刚想制止住马嘉祺继续说下去的动作，谁想对方牵起他的手，十指紧扣。

马嘉祺“让我说下去，好不好。”

他的手心开始冒汗，或许是马嘉祺看向他的眼神太过炽热，太过深情。

马嘉祺“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你。”

语毕后，新年的钟声也敲响了，江边开始放起烟花，七彩的光映着他的脸，丁程鑫觉得自己一定是醉了，不然怎么会听见如此强烈的心跳声。

丁程鑫“可是，我的生活很无聊。”

马嘉祺“那我们可以慢慢填补。”

马嘉祺握得更紧。

马嘉祺“你是我的全世界，现在，全世界就在我眼前。”

二零零零年，立春，

全世界拥抱了他。

——fin——

情人节快乐！

2024.2.14 补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