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印象里,山城的雨天总是雾蒙蒙的,蜿蜒的山路崎岖,以及嘉陵江边的长江国际,是梦开始的地方。
他们就相遇在不太美好的天气,他好像遥不可及的太阳,锋芒毕露,炙热的让人无法接近。
那个男孩突然闯进他的生活,以至于丁程鑫毫无防备的爱上他,彻头彻尾好像都是正常的情节发展,只是这场悸动的另一位男主角却不知道。
郑州来的他,有两颗尖尖的虎牙,笑起来时春风吹拂十里,会带着丁程鑫了解郑州的美食,作为礼尚往来,丁程鑫也经常请他吃四川的火锅。
他们总是训练到很晚,直到月亮藏匿于云层,甚至彻夜不眠。
丁程鑫“马嘉祺,我的腰好疼啊。”
丁程鑫接过他递来的毛巾,左手仍然不断揉腰,试图缓解疼痛的症状。
马嘉祺“那你趴着,我给你揉揉。”
夏夜的训练室里混杂着汗水的味道,马嘉祺手上力道不自觉放轻,即使他也有严重的腰伤,即使他此刻自己也很疼。
泪水掺着汗水重重砸在丁程鑫的腰上,是烫的。
丁程鑫回头,替马嘉祺拭去眼尾的泪水。
丁程鑫“小马是最坚强的。”
丁程鑫捧着他的脸道。
腰伤很疼,但马嘉祺平时只会默默承受,一声不吭,第二天依旧早起训练,他觉得自己生病了。
丁程鑫“生日快乐!许个愿吧。”
窗外的景色早就转了一轮又一轮,严寒的冬天是马嘉祺诞生的季节,丁程鑫会在新买的日历上早早圈好他的生日,一月便开始筹备。
摇曳的光影映出睫毛的阴影,马嘉祺闭上眼睛虔诚地许愿,嘴角噙着笑容。
丁程鑫喜欢看他笑,能治愈自己受创的心灵。
甜腻的奶油被抹到脸上,他也不恼,只是人任由丁程鑫一手沾着奶油作画。
爱意早在不寻常的黑夜生根发芽,像野草般疯长。
冷风簌簌地吹,丁程鑫喜欢拉着他在静谧的街头巷尾散步,就在这种空无一人的地方,此刻,丁程鑫的世界就在身旁。
丁程鑫“马嘉祺,你想出道吗?”
当这句话脱口而出的时候他就后悔了,人人都想拥有出彩的机遇,在被鲜花和掌声簇拥的舞台上熠熠生辉。
马嘉祺“我想和你一起出道,只要我们都在就好。”
出道在外人眼中是轻而易举的时候,但被雪藏的人数也不计其数。
别人一句轻飘飘的话就能截断你积累下来的人气以及口碑,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铺天盖地袭来,很快求救就会被湮没在无尽的汪洋中,直至吞噬殆尽。
丁程鑫“会的,出道一定会顺顺利利的。”
如今,他们为公司带来的利益足以支持出道后的发展,只要不出状况紧急叫停,拥有自己正式的舞台也是努力就可以够到的梦想。
但好在,在夏天公司将会推选一批出道的练习生,照目前的发展趋势来看,自己和马嘉祺极大可能成功出道,而不是被遣送回家,最终被大众慢慢淡忘。
丁程鑫“我们,去吃烧烤吧。最后一次了,我保证绝不会再有下一次。”
丁程鑫曲着两根手指发誓,马嘉祺不禁失笑,自己总能被这副模样逗笑。
马嘉祺“最后一次,我希望我们最后一起出道。”
这样就没有雪藏,没有失望,同样不会拥有因为年少时梦想破碎后的遗憾。
公司门口的烧烤摊将近黎明才会收摊,每次总要等到大汗淋漓的跳完最后一支舞后。
丁程鑫总是爱拉着马嘉祺回宿舍之前吃个烧烤,等候的间隙便是两人谈心的时间,丁程鑫会问他一些奇奇怪怪不着实际的问题,马嘉祺噎住后就会要求他买单。
丁程鑫“老板,少辣多孜然。”
丁程鑫可以清楚记得马嘉祺的口味,他是北方人,不能吃本地人口中辣的程度。
丁程鑫“老规矩哈,依旧是你买单。”
对于丁程鑫口中的老规矩,马嘉祺表示多次受骗,已经养成习惯。
老板干活很利索,三下五除二端上一盘冒着腾腾热气的烧烤。
丁程鑫觉得自己连发丝都是烧烤香,红柳木的签子为烤肉添了份清香,丁程鑫一串接着一串,肉菜很快见底。
马嘉祺从口袋里摸出二十块钱放在桌上,老板亲切的招呼下次再来。
马嘉祺“你喜欢什么花啊?”
马嘉祺轻飘飘的一句话使他有些不明白,丁程鑫脚下踢石子的动作不禁停止。
丁程鑫“说出来很俗气,你不要笑我。”
丁程鑫摆出一番威胁的动作,马嘉祺笑着答应。
丁程鑫“我喜欢玫瑰,小时候奶奶家后田里种了好多玫瑰,初夏就会开成一簇,会引来很多蜜蜂和蝴蝶。”
他比划着玫瑰的模样,眸中泛着氤氲的水光。
玫瑰。马嘉祺在心里默默记下。
宿舍楼离公司两条街,他们当作消食一路走回了家,路灯聚集暖黄的光线紧跟步伐,每一处脚印都会洒上昏黄的灯光。
上楼时两人特意放轻脚步,其他人都睡下了,马嘉祺在漆黑无比的夜里只听见安静均匀的呼吸声。
丁程鑫“他们都睡着了吗?”
丁程鑫倚靠在床头,一盏小灯散发出的光源铺满卧室的每个角落,马嘉祺刚替弟弟们掖好被角回来。
马嘉祺“都睡了,累了一天了,我们也休息吧。”
丁程鑫“那你快上床,我关灯了。”
是夜,万籁俱寂。
晨光熹微,天色即将破晓,房门被人敲响,原本密不透风的空间溜进一丝光线,摄像组扛着设备进来录素材。
丁程鑫迷糊地揉揉眼睛,马嘉祺也被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
丁程鑫“几点了啊?”
工作人员斜眼看了眼墙上的时钟,指针转向七。
配角“是这样的,今天我们要早点开工,大概要录到将近晚上十点。”
工作人员比了个十的手势。
马嘉祺“那你们先出去,我们现在要换衣服了。”
工作人员陪着摄像组去敲隔壁房间的门,丁程鑫对于温存的被窝恋恋不舍。
马嘉祺将他的外衣从堆成山的衣服堆里挑拣出来,丁程鑫半梦半醒的穿好。
空荡荡的楼梯间仅有他们在慢悠悠的下楼,早餐是白粥配上包子豆浆,丁程鑫舀了勺冰冷的配菜拌进粥碗。
马嘉祺“你待会儿吃完陪我去趟花市吧,我想买点花回来养着。”
粥碗见底,马嘉祺翻看总群里的消息,都是些通知。
丁程鑫“哦哦,那走吧。”
到达花市已经是半个小时的车程,丁程鑫被车载暖气吹得犯迷糊,马嘉祺将车窗摇下一丝玻璃,他的大脑才逐渐清醒。
丁程鑫“你想养什么啊?”
丁程鑫四处张望,临时搭建的摊位上鲜花众多,琳琅满目,马嘉祺走到售卖玫瑰盆栽的摊位前驻足。
马嘉祺“请问玫瑰怎么卖?”
配角“四十。”
马嘉祺“给我拿一盆。”
对于如此昂贵的价格丁程鑫坐不住了,老板有一丝趁火打劫的意味。
等到马嘉祺捧着鲜花朝自己这块儿走来的时候,丁程鑫才抱怨:
丁程鑫“这盆花这么贵,你怎么都不讲价啊。”
马嘉祺“因为你喜欢啊。”
这句话有股暧昧不清的感觉,被掩在口罩之下的是他红到发烫的脸颊,丁程鑫多次认为如果马嘉祺再这么无意之间撩拨的话,他会没有那个忍耐度。
丁程鑫“我……我喜欢。”
因为紧张到口齿不清,马嘉祺认为这样的丁程鑫才是最真实的。
马嘉祺“很少见你这样了。”
收工在深夜十点半,两人没有坐上公司组织的大巴,而是漫无目的地走去了一个陌生的地方,那里距离南滨路不远,但他们从未踏足过。
从便利店出来,手上提着一罐酒精度数不高的鸡尾酒,喝进口腔里的口感和粉嫩的包装如出一辙,甜腻但不失清爽,桃子味儿一下在嘴里迸开。
丁程鑫“不好喝,好甜啊。”
马嘉祺“我知道。”
丁程鑫“马嘉祺,我好像,有点醉了。”
马嘉祺“我知道。”
看着丁程鑫微醺的脸庞,以及发红发烫的耳尖,两人背靠江水,吹着江风,酒精上头后浑身发热,丁程鑫脱下了自己厚大的外套,独属于夜的寒凉气温他并不能感觉到冷。
丁程鑫“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啊?”
丁程鑫喝的糊涂,此时已经不太能控制住自己的言行举止。
马嘉祺“嗯……我就是知道。”
丁程鑫把玩着卫衣绳上的毛球,整体被蹂躏的不成样子。
丁程鑫“那你怎么不知道我喜欢你啊。”
即使音量很小,还是被马嘉祺捕捉到了。
马嘉祺“以前我不知道,现在我知道了。”
马嘉祺挑眉。
酒精越发上头,丁程鑫觉得自己脚下轻飘飘,像踩着一朵云。
丁程鑫“那我们谈个恋爱吧,我喜欢你。”
在风声鹤唳的十六岁,马嘉祺尝到了一颗名为爱情的禁果,从此,便欢喜了整个春天。
马嘉祺“嗯。”
丁程鑫呆萌地点头,露出笑容。
丁程鑫“和马儿谈一场恋爱。”
和马嘉祺恋爱后丁程鑫觉得自己多了个爹。
他会让丁程鑫不要挑食,也会帮丁程鑫准备好一切练习后需要的用品。
丁程鑫“好贴心哦,我上辈子一定是救了银河系吧。”
马嘉祺帮他拿来水杯,三月的天气温度回升的迅速,再也不能令人瑟瑟发抖,丁程鑫穿着薄薄的衬衫,被马嘉祺瞧见后不禁蹙眉。
马嘉祺“这种天还是会感冒的,多穿点。”
丁程鑫“可是跳完舞好热啊,我不想穿。”
马嘉祺强制地给他套上了件自己的外套,丁程鑫虽不情不愿,但还是安静的穿着没有脱下。
移植两个月的玫瑰苗已经长到马嘉祺的膝盖处,再等待两个月,玫瑰就会像丁程鑫口中描述的那样开成一簇。
公司的所有工作人员全都不知道他们之间的秘密,只有一次在无人的楼梯间里接吻时恰巧被敖子逸瞧见,丁程鑫记得他当时撞见秘密时手足无措的尴尬神情,很快就畏罪潜逃了。
拟定的出道名单很快就如约而至,马嘉祺丁程鑫的姓名排列在首,但最终实际出道人数可能会因为不可控因素而无法推出公司原定名册。
丁程鑫“马嘉祺,我们要出道了。”
但凡是练习生都不会希望自己永远被雪藏,没有崭露头角的机会,他们都渴望那种在舞台上闪闪发光的自我,而台下人声鼎沸,繁华相伴。
会议室里气氛降到冰点,一排又一排的人头整齐划一地面向南方,只有李总络绎不绝地独自发言,他告诫即将出道的少年们要尽职,做好自己分内的每一件事。
配角“你们如果有什么黑料,现在说出来,公司应该能压制,不然等到出道后就会发展成不可控。”
不可控吗?那或许自己和马嘉祺的恋情会影响未来的前途吧。
丁程鑫整场下来都没怎么认真听,他在想,是否该为了前途提出分手。
一路上他心事重重,午饭也没怎么吃下几口,一直被这个难题困扰。马嘉祺一直把自己装在理智清醒的躯壳中,所以当丁程鑫提出分手时,他会这么冷静。
丁程鑫“分手吧,对你我的前途都好。”
马嘉祺“好。”
谁会忘记这个夏天,丁程鑫在和马嘉祺分手之后缓了许久,却依旧抵挡不住决堤的泪水。
马嘉祺独自站在远方默默眺望着丁程鑫伤心的背影,自己也会跟着伤心沉默。
分手之后丁程鑫去了广州,刚下飞机就下了暴雨,毫无预兆地想起重庆的天气,闷热难捱捉摸不透,以及那雾蒙蒙的山风里马嘉祺那双湿漉漉的眼睛。
玫瑰顺着时间轨迹开了花,
可我们好像没有机会重新开始。
那就重新开始,
认识一下吧,
我叫丁程鑫。
一切又回到了起点,还是那个最初的模样。
——fin——
补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