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里斯的酒碗尚未触到唇边,一道修长的身影便覆了过来。萧墨焱垂眸望着桌上零星的酒渍,赤瞳里凝着淡淡的忧色,伸手将酒碗轻轻挪到一旁:“你年纪还小,空腹饮酒伤胃,我让小二煮碗醒酒汤来?”
他的声音低沉而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真的没喝多少。”瑞里斯抬眼,正对上萧墨焱泛红的耳尖,在烛火下泛着淡淡的暖色。
他摆了摆手,却见对方蹙起眉,神情懊恼又无奈:“你这酒量,沾点酒就上头,也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
这话让瑞里斯一愣,心里泛起疑惑的涟漪——明明才相识不久,这人怎么会对自己的酒量如此了解?
他下意识想追问,却又咽下话头,转而问道:“房开好了吗?”
萧墨焱闻言,将剩余的碎银推回给他,指尖擦过他掌心时停留了一瞬。
男人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眼底闪过狡黠的光:“客栈只剩两间房了,只能将就一晚。
我和你一间,苏姑娘她们一间。”他的语气看似随意,尾音却微微上扬,像是藏着什么小秘密。
“哟,进了民国倒学会文绉绉说话了?”瑞里斯挑眉,竹筷灵巧地夹起颤巍巍的酱牛肉,在烛火下晃了晃,“怎么,演《祝福》还真把自己当大户人家的老爷了?”他斜睨着萧墨焱,故意把牛肉咬得汁水四溢。
赤瞳男人刚要开口,就被少年截断话头。“这副本要活过72小时,苏阿姨带着婉婉不安全。”
瑞里斯抹了把嘴角,“我和婉婉住一间,你去照顾苏阿姨——就这么定了。”说罢起身就往楼梯走,鼠片从他口袋探出脑袋,冲萧墨焱挑衅地吱吱叫。
萧墨焱望着少年背影,喉间的反驳化作一声叹息。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槐花香囊,烛火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
萧墨焱最终还是无奈地叹了口气,望着瑞里斯的背影心想:可真难追啊。
待婉婉和苏澜枝用完餐,众人便一同上了楼。
瑞里斯走到窗边,推开吱呀作响的木窗,目光落在夜风中飘荡的白色花影上,不由蹙眉:“奇怪,我记得槐花不是这个季节开的吧?”
腊月寒风里,竟有几簇雪白的槐花攀在枝头摇曳,花瓣上还凝着冰晶,透着股不合时宜的诡异。
萧墨焱凑近他身侧,赤瞳在夜色中微微发亮,沉声道:“嗯,这个副本不对劲。”他指尖划过窗沿上残留的槐花瓣,语气带着一丝凝重,“不只是槐花,时间线也乱了——林嫂的死状、书生的出现,都和原本的故事对不上。”
窗外的槐花香混着雪粒飘进屋内,甜腻中透着股若有似无的腥气。
瑞里斯盯着那几簇不该存在的花,忽然想起白日里书生钱袋上的香囊,还有萧墨焱腰间若隐若现的残片——这副本的秘密,恐怕就藏在这颠倒的时节与诡谲的花香里。
瑞里斯指尖轻轻叩着窗台,忽然轻笑一声:“我们好像犯了个错。”他转身看向萧墨焱,目光冷静而锐利,“副本叫‘鲁镇’,不是‘祝福’。从一开始就用《祝福》的剧情去套,怕是走偏了方向。”
萧墨焱闻言微怔,随即恍然。他摩挲着腰间的槐花香囊残片,赤瞳闪过一丝懊恼,自嘲地摇头:“大意了。”烛火摇曳间,他的神情恢复了几分从容,只是眼底还残留着被戏耍的不甘。
窗外的槐花枝桠依旧在夜色中轻晃,花瓣零星飘落。瑞里斯望着这不合时宜的景象,若有所思道:“看来得抛开固有的思路,重新找找线索了。”语气沉稳,带着胸有成竹的笃定。
瑞里斯倚着窗框,修长手指无意识地划过窗棂裂痕,忽然轻笑出声:“思路倒也没错,他们确实都是害死林嫂的刽子手。”
烛火将他的影子投在斑驳墙面上,随着话语轻晃,“柳妈教唆捐门槛,鲁四老爷冷眼驱逐,那些嚼舌根的看客……可这些人,都不是副本要我们找的真凶。”
萧墨焱抱臂而立,赤瞳映着跳跃的火光:“你发现什么了?”
“方才吃牛肉时突然想起,课本里每个细节都能对上。”瑞里斯转身,目光扫过墙角积灰的雕花衣柜,“但你看这不合时宜的槐花,还有书生异常的反应——这不是简单的还原故事。”
他顿了顿,指尖点在桌案上,“就像你说的,时间线有问题。”
瑞里斯盯着窗外飘忽的花瓣,语气愈发冷静:“这是生存解谜副本,若只是复刻《祝福》,何必设置72小时?”
他忽然压低声音,“换个角度想,若这个‘鲁镇’根本不是真实存在的地方,而是……某种扭曲的执念所化?封建礼教残留的怨念,困在永远重复的‘祝福’仪式里。”
萧墨焱瞳孔微缩,腰间槐花香囊突然无风自动。远处祠堂方向传来零星爆竹声,却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瑞里斯指尖刚触到星锥,那团微光就骤然发烫。他接住簌簌发抖的小家伙,冲萧墨焱扬了扬下巴:"瞧,说曹操曹操到。"
赤瞳男人先是一愣,随即低笑出声,指尖蹭过星锥毛茸茸的脑袋:"倒是忘了我家瑞瑞有这手——安监控的本事比谁都精。"
"谁跟你家的。"瑞里斯白他一眼,却没躲开张望的手。星锥在掌心展开半透明的光屏,映出书生佝偻的背影——他正跪在祠堂香案前,用沾着墨汁的手指抠挖供桌缝隙。
槐花香囊掉在地上,绛红布料被烛火映得像摊凝固的血。
萧墨焱突然凑近,鼻尖几乎蹭到瑞里斯耳廓:"看他袖口。"光屏里书生抬手擦汗,褪色蓝布袖套滑落寸许,露出腕间狰狞的齿痕——那形状,竟和村口老槐树桩上的抓痕分毫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