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想明白了？”他重复着，低沉的嗓音仿佛带着某种奇特的磁性，却又冷得彻骨，“说来听听。”简单的四个字，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命令和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残酷兴味。

洛云初只觉得喉咙发干，被他那强大的气场压得几乎喘不过气。她下意识地想往后缩，脊背却已经紧紧抵住了冰凉的床柱，退无可退。属于原主的恐惧本能和穿越者想要活下去的强烈意志在她脑中激烈厮杀。她嘴唇翕动了几下，那句在心底盘旋的话，几乎是凭着一种豁出去的孤勇，才从齿缝里艰难地挤了出来，声音轻得像蚊蚋：

“想明白……不该……怕您。”

话音落下的瞬间，整个内室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跪在地上的素月和星回，身体猛地一颤，头垂得更低，恨不得把耳朵都埋进地里去。管家陈叔更是吓得一个哆嗦，差点瘫软下去。连边伯贤身后那两个如同石雕般的护卫，气息似乎都凝滞了一瞬。

边伯贤脸上的那点漫不经心的嘲弄，如同被寒风吹散的薄雾，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绝对的、冰封般的冷沉。他盯着洛云初，那双深潭般的眼眸里，墨色翻涌，凝聚起骇人的风暴。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冻结。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难熬。

就在洛云初以为自己下一刻就要被那目光凌迟处死时，边伯贤动了。

他倏地站起身，动作快得只在众人眼中留下一道玄色的残影。高大的身影带着一股强烈的压迫感，瞬间笼罩了床榻。洛云初只觉得眼前一暗，阴影兜头罩下，冰冷的、带着淡淡沉水香的气息瞬间将她包围。

他甚至没有给她任何反应的时间。

一只骨节分明、带着薄茧的手，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猛地攫住了她的下巴，强硬地将她低垂的脸抬了起来，逼迫她直面他那双寒冰利刃般的眼睛。力道之大，捏得她下颌骨生疼，眼泪瞬间就涌了上来。

冰冷的指尖触感，如同毒蛇的信子舔舐过皮肤。

边伯贤俯视着她被迫仰起的、苍白脆弱的脸，目光锐利如刀，一寸寸刮过她含泪的、盛满惊惧却强撑着不肯彻底崩溃的眼眸。他的声音压得极低，一字一句，如同冰珠砸落在玉盘上，清晰得令人心胆俱裂：

“那你是谁？”

他的气息拂过她敏感的耳廓，带着一种致命的冰冷和探究。

“——本王的王妃，可从来不会说这种话。”

洛云初感觉下巴快要脱臼了，疼得眼泪直冒，边伯贤那双冰冷的眼睛近在咫尺，像要将她灵魂都冻住。

“我……我就是您的王妃啊！”她声音发颤，带着哭腔，更多的是被捏疼的本能反应，“摔了一跤……真的……真的就想通了点事……”她不敢提“怕”字了。

边伯贤盯着她泪汪汪的眼睛，那里面除了恐惧，还有一丝强撑的倔强，和他记忆中那个只会瑟瑟发抖的影子确实不同。他指腹的力道微微松了半分，但并未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