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9月,北京总局国家队训练基地。
清晨六点的乒乓球馆已亮如白昼。
王楚钦正对着发球机练习反手拧拉,汗水顺着他的下颌线滴在蓝色胶皮地板上。
突然,馆外传来一阵清脆的马蹄声,这在不允许机动车通行的训练区显得格外突兀。
"什么情况?"他抹了把汗走到窗前。
晨雾中,一个穿黑色训练服的少女正牵着一匹通体乌黑的骏马穿过梧桐道。
马匹的蹄铁包裹着特制橡胶,在石板路上敲出沉闷的节奏。少女仰头望着落叶的姿势,让王楚钦想起里约奥运会上那个暴雨中的身影。
"楚瑶?"球拍从手中滑落,在地板上弹起清脆的回音。
马匹突然驻足,少女锐利的目光穿透玻璃窗。
王楚钦还来不及躲闪,就看到她唇角扬起一个了然的弧度,就像奥运决赛时,她发现看台上那个比骑兵手势的少年。
三天后的运动员食堂,王楚钦盯着餐盘里的西兰花发呆。突然,一个保温盒"咣"地落在对面。
"你的反手引拍动作,"楚瑶解开马尾辫重新扎紧,"肘部下沉了。"
王楚钦的筷子僵在半空:"你懂乒乓球?"
"看了你几十场比赛录像。"楚瑶从保温盒里取出胡萝卜喂给脚边的马术包,上面挂着个迷你马蹄铁钥匙扣,"从2013年全国少年锦标赛开始。"
食堂突然安静得能听见空调出风声。
远处张继科呛了口水,许昕的汤勺"当啷"掉进碗里。
"为什么?"王楚钦耳朵烧得通红。
楚瑶用筷子在桌上画了条弧线:"你的击球轨迹,和马匹过障碍的空中路线..."她突然噤声,因为王楚钦翻开的笔记本上,正画着她决赛时的斜切角度受力分析图。
两人之间突然迸发出某种奇特的默契。
十月的北京已染上秋色。楚瑶站在军事科学院档案室,指尖拂过泛黄的《明代骑兵训练实录》。
泛黄的宣纸上,一幅鞍具图解与她改良的"骑兵式冲刺法"惊人相似。
"这不是巧合。"赵所长打开投影仪,里约决赛视频定格在她松开缰绳的瞬间,"你无意识还原了戚继光《纪效新书》记载的放缰术。"
玻璃展柜里,一尊唐代骑兵俑的左耳位置,赫然也有道闪电状刻痕。楚瑶的呼吸凝滞了——这和雷霆的伤疤如出一辙。
"下周一朱日和基地,"赵所长递过通行证,"我们希望你能演示现代版'昭陵六骏'技法。"
通行证背面印着绝密级钢印,楚瑶却注意到窗外梧桐树下,有个穿红色训练服的身影正假装看手机。
王楚钦的棒球帽檐压得极低,但左手无意识转拍的动作出卖了他。
当晚十点的马术训练场,楚瑶发现围栏上多了个保温杯。
杯身上贴着的便签龙飞凤舞:"给马喝的(人也能喝)——PTQ"
掀开盖子,浓郁的甘草香气扑面而来。雷霆迫不及待地舔了一口,耳朵立刻欢快地转动,这是前世军中治疗战马疲劳的古方。
"出来吧。"她对着漆黑的树丛说。
王楚钦从阴影里走出来,运动鞋上沾满草屑:"军事机密我不打听,但..."他忽然从背后拿出个锦盒,"这个可能用得上。"
盒里是把青铜尺,刻度与现代迥异。楚瑶瞳孔骤缩,这是汉代"骑督"用来测量战马步距的"骏骨尺",她在前世帅帐里见过一模一样的。
"故宫文物修复组借的仿品。"少年挠挠头,"你决赛的步频换算成汉制刚好..."
话未说完,楚瑶突然抓住他的手腕。
月光下,两人手臂上因长期训练留下的茧子位置几乎对称,像跨越千年的镜像。
内蒙古的晨霜染白了迷彩帐篷。楚瑶穿着特制的作训服,雷霆的鞍具换成了没有品牌标识的军用品。观礼台上将星云集,无人机群在低空盘旋。
"开始。"喇叭里传来指令。
楚瑶轻夹马腹,雷霆如离弦之箭冲向模拟战场。
当马匹接近2米高的火焰障碍时,她突然从马鞍侧袋抽出一面红旗,这是之前王楚钦悄悄塞给她的,布料上绣着细小的梅花暗纹。
"戚家军旗语!"观礼台上有老将军猛地站起。
红旗划出三道弧线,雷霆在烈焰前人立而起,前蹄在空中踏出完美的半圆。
这不是现代马术的任何规范动作,却与投影屏上播放的明代骑兵训练壁画严丝合缝。
表演结束后的保密会议上,楚瑶在参会名单末尾看到个眼熟的名字:"体育总局运动员:王楚钦(乒乓球)"。
回京后的深夜,楚瑶被特许进入闭馆后的故宫。
修复室里,那尊残缺的明代骑兵俑正在激光扫描仪下旋转。当3D建模图投射到屏幕上时,她倒吸一口冷气,陶俑右手小指缺失的关节,和她十二岁坠马留下的伤疤完全一致。
"楚老师,"年轻的修复师突然问,"您相信前世今生吗?"
窗外传来隐约的乒乓球声。
楚瑶掀开窗帘,看见月光下的广场上,有个身影正在用手机照明练习发球,王楚钦的每一次挥拍,都在地砖上投下修长的影子,像古画里走出来的执剑少年。
"我信宿命。"她轻声回答,手指无意识抚过陶俑战马左耳的裂痕,那形状像极了雷霆第一次见她时,在她手心留下的牙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