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们的孩子

消毒水的气味裹挟着白炽灯的冷意扑面而来，许燃扶着陆煜在急诊室走廊的塑料椅上坐下。Omega的膝盖还在不受控地轻颤，方才在洗手间呕吐时，他攥着洗手台边缘的指节泛白得可怕，此刻连矿泉水瓶都握不稳。

"先做血常规和腹部B超。"医生推了推眼镜，病历本上的笔尖沙沙作响，"最近除了呕吐，还有其他症状吗？"陆煜下意识咬住下唇，余光瞥见许燃正在缴费机前排队，那人仰头喝掉半瓶水，喉结滚动的模样突然与前世重叠——三年前他胃出血住院，许燃也是这样在凌晨三点的走廊来回踱步，把温毛巾敷在他额头上。

B超室的帘子拉上时，陆煜盯着天花板的裂纹数到第七道。探头冰凉的触感让他猛地瑟缩，护士轻声安抚："放松些，很快就好。"嗡嗡的仪器声里，他听见许燃在帘子外和护士交谈，声音里裹着化不开的焦虑："会不会是急性肠胃炎？他早上还好好的..."

记忆突然撕开缺口。前世手术室外，许燃突然跪在他面前，死死攥着他的手腕，眼中布满血丝："求你留下这个孩子，别这么狠心...我什么都愿意做。"而他却冷漠地甩开对方的手，转身走进手术室，任由身后的哭喊渐渐破碎。

"这是...？"护士突然放大的音量让陆煜浑身紧绷。屏幕蓝光映在天花板上，许燃已经掀开帘子冲了进来，带起一阵风。陆煜看见他盯着屏幕的瞳孔骤然收缩，喉结剧烈滚动着，半晌才从干涩的喉咙里挤出一句："这、这是我的？"

话音未落，陆煜主动牵起他的手，轻轻按在自己平坦的小腹上。许燃的指尖瞬间绷紧，想要触碰却又带着几分无措，仿佛触碰到的是易碎的琉璃。"我们的孩子。"陆煜声音发颤，将许燃的手在自己腹部贴得更紧，"在这里。"

"怀孕六周左右，胎儿发育正常。"医生的钢笔重重敲在检查单上，"家属来拿结果，孕夫留一下，我讲讲注意事项。"陆煜的耳尖瞬间充血，苦橙味信息素不受控地逸散。他看着许燃泛红的眼眶，发现对方的目光死死盯着两人交叠的手，像是要把此刻的温度烙进心底。

走廊尽头的安全通道传来呜咽般的风声。陆煜攥着检查单起身时，纸张边缘割得掌心生疼。前世撕碎的承诺、许燃绝望的哭喊、还有此刻腹中微小的生命，在视网膜上不停重叠。当许燃小心翼翼地用另一只手盖住他手背，轻轻摩挲着时，陆煜终于抬头，撞进一双盛满震惊与狂喜的眼睛——那人眼底有光在碎裂重组，唇角颤抖着扬起，整个人仿佛被幸福击中。

"我们的孩子..."许燃呢喃着，声音发颤却带着难以置信的温柔，"陆煜，你听见了吗？他在这里。"暮色透过医院的玻璃窗漫进来，陆煜闭上眼睛，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度，第一次觉得，命运或许真的给了他一次弥补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