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不行,姑姑你都已经吃了半个冻西瓜了。”张海客拿出条手帕,低头把姑姑吃西瓜时指间沾上的水珠一一擦去。
封典任由他动作,无奈妥协:“行吧。”
少年这才松开手,把帕子收好,“这天瞅着要下雨,我看看院子里有没有什么东西要收的。”
张海客起身出去,顺手把吃干净果肉剩下的西瓜皮一块带走了。
屋子里的空气实在闷热得慌,封典把窗子支大了点,只是没什么风,有的几缕微风也是热乎的。
她只好躺回到在这种天气里显得格外冰凉舒适的石质摇椅上,闭目养神,左手里拿起桌上的蒲扇有一搭没一搭地扇着。
因为不出门,封典身上穿着透气轻薄的舒适衣物,袖身略宽松,手一抬起,袖子就自然滑落到手肘处,露出看似纤细白嫩的小臂。黑白掺杂着的长发也是随意用木簪盘在脑后,有那么几缕碎发散落在脑袋两侧,随着蒲扇扇出的风而飘动几下。
屋子里的人姿态放松地躺在摇椅上,屋子外是时不时响起的蝉鸣声和轰鸣雷声。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响起,从朦胧到清晰,最终停在左手边的位置,一只手自然而然从封典手中拿过蒲扇给她轻轻扇着风,另一只手将她耳边随风摇晃的碎发轻轻拢到耳后。
“姑姑。”
封典没睁眼用鼻音应了声,“嗯。”
“我想参加这次的放野。”少年处于变声期的嗓音褪去了儿童时的稚嫩,显出几分与外在相似的沉稳。
封典抬眼,静静注视着面前的少年,穿着藏蓝色练功服,面容尚且稚嫩,气质却沉稳淡然,眼神平静又暗含期待地看着她,头发乌黑浓密,额前的碎发搭在眉上,被她今早故意扎歪在一边的小辫子搭在他的肩上。
沉默一会,她垂眸,“行。”
封典叹了口气,坐起身,自然拿起那碗绿豆汤,碗壁凝聚滑落不少水珠,一小片水积在那个小桌上。
“海客是今年放野的,你也参加,只剩我一个孤家寡人留在这里了。”她又叹了口气,舀了勺绿豆汤喝,冰凉凉,甜滋滋,不错不错。
封典刚要继续舀一勺,手被扼住了。
这熟悉的感觉,有点不妙啊。
封典看向小官,面似不解,还没开口说话,手里的绿豆汤就被他端走了,顺带拿走了勺子。
“诶!拿我绿豆汤干什么?”
“姑姑,你不要喝这么多凉的。”
封典试图装可怜,“你姑姑我即将成为留守在家里的可怜人,大夏天的喝碗绿豆汤都不行吗?我才喝了一勺。”
“海客跟我说,你刚才已经吃了半个西瓜了。”
“那我再喝一口,就一口!行不?”
小官相信这一口绝对不是勺子的一口,而是端起碗就喝下去一大半的一口。
……因为姑姑曾经就这样做过。
瞅着小官怀疑的眼神,封典伸手揪了揪他肩上的小辫子,“你不信我?”
小官摇头。
小官在封典身旁拿凳子坐下。
小官当着封典的面一勺一勺慢悠悠喝完了这碗绿豆汤。
“小官,你变了,你以前不是这样对待姑姑的。”封典眼看着他手里的绿豆汤一点一点消失,直至空碗。
小官不语,把空碗放在桌子上,重新拿起蒲扇给姑姑扇风。
张海客刚跨过门槛进屋,屋外突然轰隆一声巨响,比之前几次雷声都要响得多,酝酿了大半天的雨随着这声巨响一并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