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通此节,一股前所未有的轻松与得意涌遍全身。
李静言骄傲地扬起纤细的颈项,嘴角不由自主地向上弯起一个甜美又矜持的弧度,神采焕发。
宛如一只刚得了主人无限宠溺、尾巴都要翘上天的小猫儿,娇憨得让人只想把世间珍宝都捧到她眼前。
生于天家,长于权谋,胤禛的血脉里早已浸透了权衡利弊的本能。
失控的、无法理解的,最稳妥的处理方式,永远是——抹杀!以绝后患!
他拇指下意识地、带着肃杀意味地重重摩挲着扳指上那块冰冷的羊脂白玉——那是他内心杀伐决断前的习惯动作。
然而,视线触及李氏那张脸——
甜滋滋的笑容,两颊那对随着笑意深深陷下去的梨涡,像盛满了最醇厚的蜜糖,散发着让人头晕目眩的诱惑。
胤禛喉间不自觉地滑动了一下,舌尖竟仿佛真尝到了丝丝沁甜,一路蔓延至心尖,将那刚刚凝聚起的冰冷杀意,无声无息地、彻底地……融化了。
那晃动的梨涡,像极了幼时在御花园摔破了膝盖,佟额娘指尖温柔递到他唇边的那勺桂花蜜糖——又暖又甜,足以抚平一切伤痕与惶恐。
喉结艰难滚动了三下,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似是挣扎,又似是无奈,最终,胤禛终究是……未曾有所动作。
李氏这般模样,一眼便让人觉得心思单纯,宛如涓涓溪流,清澈得连底下的石子都能数得清。
这样一个在后宅沉浮、心思都写在明处的女子,能翻起什么大浪?
虽然……极其、极其不愿承认…………
或许,方才心头那阵难以抑制的滚烫悸动,剥离了层层理性的伪装后,其内核大抵不过是——最直白、最原始的……见色起意!
胤禛咳咳咳——!!
想到这,咳嗽骤然响起,又急又促,音量还刻意拔高了几分,如同一道尖锐的利刃,生生切断了脑海中翻滚不休、如雷鸣般来回碾压的思绪。
胤禛他猛地站起身,动作幅度之大,带得紫檀木圈椅都发出一声闷响。
胤禛洗漱!
声音绷得如同拉满的弓弦,透着不容置疑的冷硬,试图将这片刻失控的尴尬彻底掩埋。
胤禛实在不敢再去看李氏那张无辜而又甜美的脸,更不愿将目光移向一旁的苏培盛,那人正眼观鼻、鼻观心,神情木然得如同房中的一件陈设。
可即便如此,胤禛却觉得,只要再多看一眼,自己心底那些隐秘的心思便会无所遁形,被暴露在朗朗乾坤之下,任人审视。
径直绕过书案,大步流星地朝寝殿西侧的暖阁去洗漱。
徒留在原地的李静言,一脸茫然无措,宛如被主人突然丢下的小宠物。
而躬身侍立、头颅垂得更低的苏培盛,那极力抿紧的嘴角,终是没能压住一丝细微的、了然的抽搐。
苏大总管心里明镜似的:主子爷这哪里是要洗漱?这分明是……落!荒!而!逃!
他不敢耽搁,立刻躬着腰,踩着细碎而无声的步子,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追了上去,生怕触怒了主子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