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凛的气息如同实质的牢笼,滚烫地、不容抗拒地将她困在办公椅和他坚硬的身体之间。那句冰冷的逼问——“他用的,是不是你一直在追查的‘那个人’的手法?”——像淬毒的冰锥,狠狠凿穿了苏晚强行构筑的平静外壳。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苏晚的瞳孔在陆凛极具穿透力的逼视下骤然收缩,指尖因过度用力而泛白,几乎要嵌入鼠标的塑料外壳。她强迫自己迎上那双燃烧着怒火与探究的眼睛,喉咙干涩得像被砂纸磨过。
“陆队,” 她的声音出乎意料地稳定,甚至带着一丝疲惫的沙哑,仿佛在陈述一个早已预见的结局,“任务期间,我有我的职责和保密纪律。现在任务结束,我回归技术岗,负责痕迹分析与报告。关于赵坤的作案手法,痕检科的报告会更客观详尽。”
她在回避。用职责和纪律筑起一道冰冷的墙。
陆凛撑在桌沿的手臂肌肉猛地绷紧,青筋在灯光下清晰可见。他俯得更低,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额发,那股混合着烟草、硝烟和男性特有侵略性的气息更加浓烈地压迫着她。
“职责?纪律?” 他低笑一声,那笑声里没有丝毫温度,只有冰冷的嘲讽,“苏警官,你顶着别人的脸,享受着我的保护,演得那么投入……” 他的目光扫过她素净却难掩疲惫的脸,扫过她洗得发白的警用T恤领口,最后落回她强作镇定的眼睛,“连‘害怕’都演得那么真。现在,跟我谈纪律?”
每一个字都像鞭子,抽在苏晚早已不堪重负的心防上。火场门外那句“别怕,我在外面”带来的悸动,露台上那件带着体温的外套包裹的暖意……这些被她强行压下的、不该存在的记忆碎片,此刻在陆凛冰冷的质问下,带着尖锐的痛楚翻涌上来。她感到一阵眩晕。
“那都是任务需要!” 她猛地拔高声音,试图用强硬掩盖内心的狼狈,“陆队长,请你保持专业!这里是警局技术科,不是……”
“专业?” 陆凛打断她,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不住的怒意,“看着你冲进火场,看着你差点被烧死在里面,看着你……” 他猛地顿住,后面的话像是卡在喉咙里,化作一种更沉重的、几乎令人窒息的愤怒。他盯着她,眼神复杂得如同风暴中心的海面,翻涌着被欺骗的痛、被愚弄的怒,以及一种更深沉的、连他自己都未曾理清的……后怕?
“看着我什么?” 苏晚下意识地追问,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陆凛的眼神暗了暗,那翻腾的情绪被他强行压下,重新冻结成一片深不可测的寒冰。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更逼近一步,灼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耳廓,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近乎危险的警告:
“苏晚,别把我当傻子。赵坤的格斗动作,那种关节发力的习惯性角度,那种一击致命的狠辣……不是野路子。那是有传承、有体系的。我在边境缉毒时见过类似的痕迹,属于一个代号‘蝰蛇’的国际佣兵杀手。手法独特,极度危险。” 他的目光锐利如刀,锁住她瞬间僵硬的表情,“而你,在调取三年前那几起手法干净利落、至今未破的跨国商人离奇死亡案卷宗。那些案子,受害者死状平静,唯一的共同点是,都有人目击到一个模糊的、关节处有特殊厚茧的男人在附近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