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言月害怕。
害怕电梯门突然打开,左婧媛从里面冲出来。
害怕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睛,此刻会盛满惊愕,疑惑,或是更让她难以面对的情绪。
害怕所有她尚未准备好去应对的询问,对视,以及昨夜那场错误之后必然要面对的,尴尬至极的清晨。
越害怕,等待就显得越漫长,越煎熬。
她甚至能听到自己过快的心跳声在寂静的大厅里回荡。
就在她神经紧绷到极致的时刻,身后的电梯,突然传来抵达的清脆提示音。
“叮”
沐言月全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瞬间倒流,冰凉从脚底直窜头顶。
她吓得几乎要跳起来,根本不敢回头去看,身体僵硬地侧向一边,下意识地垂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行李箱拉杆,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脚步声从电梯方向传来,不疾不徐,越来越近,最终停在了她的身侧。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带着一丝清晰的疑惑,以及某种惯有的,微妙的审视。
师清然这么早,拉个行李箱是要去哪?
这个清冷的声音不是左婧媛。
沐言月紧绷的脊背几不可查地松弛了极其微小的一寸,但随即又因为来人的身份而重新竖起无形的屏障。
她缓缓抬起头,对上了师清然探究的目光。
面对前任,尤其是不久前才有过不快交谈的前任,沐言月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一片刻意维持的冷淡疏离。
沐言月移开视线,声音平静带着清晰的界限感:与你无关。
“与你无关”
这四个字像一根冰冷的针,精准地刺破了师清然那点本就不多的耐心和残余的关切。
她脸色微微一沉,心底那股因为沐言月疏离态度而升起的不爽,迅速发酵。
不过她没有立刻反驳,而是眯起眼,开始更仔细地打量眼前的沐言月,很快就发现了异常。
沐言月看似平静的脸上,那双总是清澈淡然的眼眸深处,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的慌乱。
她的站姿也比往常僵硬,尽管努力挺直脊背,却总给人一种随时会转身逃离的感觉。
而且……师清然的视线扫过沐言月周身,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浮上心头。
师清然(似乎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具体哪里不同,她说不上来,但那股从骨子里透出的,清冷中混杂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被仔细滋养呵护过的柔媚风情,以及眉眼间一丝难以掩盖的慵懒与……被彻底疼爱的痕迹,让她心头猛地一跳。
几乎是电光石火间,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窜入脑海。
师清然(左婧媛!她现在和沐言月住在一起!)
师清然(她们!!!)
想到这,师清然看向沐言月,一件将她脖颈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高领毛衣,异于往常的神态,大清早拖着行李箱的慌乱……
师清然的心猛地沉了下去,一个令她血液几乎冻结的猜测成形。
几乎是失去理智的,在沐言月还没来得及做出更多反应之前,师清然猛地伸手,动作快得近乎粗鲁,一把扯向沐言月高领毛衣的领口!
沐言月你干什么!
沐言月惊怒交加,下意识地后仰躲避,但师清然的手指已经勾到了领缘,用力向下一拉。
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足够了。
就在那被高领严密保护的、纤细脆弱的脖颈根部,一片尚未消退的,新鲜而暧昧的深红色吻痕,赫然暴露在清晨明亮的光线下!
那痕迹如此鲜明,如此……充满占有欲,绝不可能是什么蚊虫叮咬或意外擦伤。
师清然如遭雷击,瞬间瞪大了眼睛,瞳孔紧缩,脸上血色褪尽,只剩下难以置信的震惊和一种被背叛般的剧烈刺痛。
她指着沐言月,声音因为极度的情绪冲击而拔高,发颤。
师清然沐言月!你……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