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晚自习前，沈南山被唐河叫进了办公室。他抬手轻轻敲了敲门。此时，办公室里只有唐河一人，昏黄的灯光映在他的侧脸上，显得格外沉静。听到敲门声，唐河抬起头，声音平静“进来。”沈南山应声推开门，缓步走了进去。

沈南山缓步走近，唐河抬起手，指尖轻点身旁的椅子，示意沈南山落座。

唐河倒了杯水，轻轻递到沈南山面前，才缓缓开口道：“高二年级这周开始选拔每周英语广播员。你的英语成绩单科第一，口语也很出色。这个任务只需要每周五中午播报一次，一个月大概轮到一次，应该不会占用太多时间，也不会影响学习吧？你可以考虑一下。”他的语气带着几分恭敬，话语间透着一丝谨慎与期待。

沈南山抬起杯子，轻轻抿了一口，随后点了点头道“行，老师还有事吗？没事我先走了。”

唐河抬手轻轻一挥，示意沈南山稍安勿躁，随后搓了搓手，脸上浮现出一抹温和的笑意，缓缓开口道“刚开学事情多，你也知道的。下周的开学典礼要选主持人，我觉得你挺合适的——成绩好，站在台上也够亮眼。老师点了名让你去参选，说是给咱们班争个光，你看怎么样？”

沈南山再次轻轻颔首，声音平稳而温和“老师您来安排就好，我都没问题。”稍作停顿“如果没什么别的事，我先告辞了。”

唐河这才微微点了点头，说道“行，你先去上课吧。”他的声音还萦绕在空气中，沈南山却已转身离去，毫不犹豫地迈出了步伐。

唐河的嘴角悄然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沈南山似乎并不像传闻中那般难以接近，脾气也温和得多。成绩优异，容貌出众，待人又谦和有礼，还在自己班里，这简直就是天上掉下来的好运了。

沈南山刚坐上座位，许逸却还未见回来。经过几日的相处，班上的同学们对沈南山的畏惧已渐渐淡去。前座的周婷婷转过身来，带着一丝好奇与随意，向沈南山问道“老唐找你到底什么事啊？”她的语气轻快，像是在闲聊中投下一颗小石子，激起点点涟漪。

沈南山微微抬头，声音轻柔地开口说道“这周的英语播报员选拔，还有下周开学典礼主持人的事，老唐希望我能去参加。”

周婷婷眼眸中闪烁着明亮的光芒，语气里满是对沈南山的真诚祝贺：“你可以的呀，你不仅长得好看，声音也好听，去试试吧，一定会成功的。”

沈南山轻应一声，便低下头，专注地投入到数学作业的书写之中。笔尖在纸上划过，发出细微的沙沙声，仿佛是他思维流淌的痕迹。

许逸轻轻拍了拍沈南山的肩膀，拉过一旁的椅子坐下，顺手将一瓶冰凉的可乐推到沈南山面前。“老唐找你啥事儿啊？”他语气随意，却带着几分探究的意味，目光落在对方略显沉思的脸上。

沈南山依旧低着头，手中的笔在纸上流畅地滑动，似是专注于练习题。片刻后，他才轻轻开口，声音平稳而低缓：“英语播报员和开学典礼主持人的事。”

许逸唇角扬起一抹笑意，带着几分调侃的语气说道：“可以啊，沈南山，到时候我给你当拉拉队。”他的声音轻快，半真半假的玩笑意味让气氛顿时轻松了几分。

沈南山拿起可乐，轻轻喝了一口，唇角微扬，语气中已染上了些许笑意“滚远点，丢人。”

许逸不依不饶地趴在沈南山的肩上，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别这样嘛，南山哥哥，我可是你的忠实粉丝呢。”

周婷婷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猛地转身冲许逸嚷道“我的妈呀，恶心得我寒毛倒竖！”说罢，还夸张地搓着胳膊，一副要把那层疙瘩全抖下去的架势。

沈南山皱着鼻尖，嫌弃地用指尖把许逸往外拨了拨，压低声音“恶心死了，赶紧走远点，别等我反悔。”

许逸先指沈南山，又指周婷婷，不满地拔高尾音“喂——你们俩怎么一个鼻孔出气？这就集体嫌弃我了？”

周婷婷噗嗤一笑，冲许逸摆摆手：“得了吧许逸，沈南山跟你同桌，人家才是真的委屈到家了。”

许逸又往沈南山那边挪了挪，眨着眼小声问“真的嘛南山哥哥？”

沈南山抬手挡住他凑过来的脸，声音冷飕飕的“许逸，再拿那四个字恶心我，你就自己滚出去。”

周婷婷啪啪鼓掌，拖长了调子对许逸笑道“听见没？南哥亲口盖章——嫌你恶心。”

许逸猛地回头，冲周婷婷扬声嚷道“谁说他嫌我了？我同桌嘴硬心软，才不会嫌我恶心！”

周婷婷连连摇头，叹为观止：“旁人我谁都服，就服你许逸——这脸皮厚度，城墙都得喊祖宗。”

沈南山垂眼刷题，笔尖沙沙，耳边是两人斗嘴的笑闹，像夏天里冒泡的汽水。他嘴角没忍住翘了翘，原来日子也可以这样，吵吵闹闹，却亮晶晶的。

傍晚的风撞得窗棂呼呼作响，自习课像被掀翻的麻雀窝，叽叽喳喳。沈南山低着头，笔锋稳稳划过纸面，世界只剩沙沙声。许逸却侧着身，脸被晚霞镀上一层暖橘，瞳仁里亮着两点跃动的光——不知是天边的绯色，还是沈南山的侧影。沈南山没抬头，却在那片吵闹里感到一阵柔软的安静，像有人悄悄替他关小了喧嚣。嘴角不自觉牵出一道浅浅的弧：

刚开学的晚自习，老师管得松，整间教室像傍晚的菜市场，嗡嗡到下课铃响。沈南山始终握着那支黑笔，草稿纸翻过一页又一页，任喧嚣在耳边涨潮又退潮。许逸也始终单手支腮，侧脸被窗外的残阳镀得发红，眸子里的光随着天色一点点暗下去——没人知道他究竟在看晚霞，还是在看晚霞里那个安静写字的人。

下课铃一响，沈南山把练习册塞进书包，单肩背上就走。许逸像被无形的线牵着，半步不落跟在后面。

校外的小巷窄而静，路灯刚亮，光打在青石板上像一滩滩融化的黄油。沈南山忽然停步，从校服口袋里抽出一条猫条，塑料包装“嚓啦”一声撕开。他蹲下去，朝暗处低声喊“煤球”尾音未落，一团漆黑的小影子“嗖”地窜到他脚边，尾巴竖成问号，嗓子里滚着细细的喵呜。许逸这才恍然，嘴角跟着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