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蝶蛛怪物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得意。
它的歌声是它最强大的能力,就连那位赐予它力量与形态的大人都曾因此对它的潜力表示过赞许。
这能力直击灵魂深处的痛苦与恐惧,几乎无人能够免疫。
就在它暗自得意,准备欣赏他们在精神折磨中崩溃的模样时,它似乎忽略了一个小问题。
或者说,它下意识地以为,那个同样被注射了药剂、且明显处于发病狂暴状态的女人,会比另外两人受到更严重的影响。
毕竟,根据那位大人偶尔透露的信息,以及它自身的理解,被药剂侵蚀越深,理智就越发脆弱,对这种精神攻击的抵抗力理应越差才对。
它转动那颗刚刚重新接好的头颅,带着一丝好奇与残忍的期待,看向戚许所在的位置,想看看这个嘴硬的同类是如何在痛苦回忆中挣扎的。
然而,目光所及,却只有一片骤然放大的、冰冷刺骨的杀意。
那道纤细却蕴含着恐怖爆发力的身影,再次瞬间欺近。
这一次,她攻击的目标,并非它那可以不断再生的头颅。
冰冷的手术刀,带着一种精密的、近乎艺术般的残忍,精准地切入了它那臃肿的人形躯干与下方八条狰狞蜘蛛腿连接的、最脆弱的关节处。
“嗤!”
利刃入肉,切断肌腱、神经与骨骼的触感清晰传来。
蝶蛛怪物那双属于人类的瞳孔骤然放大,其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怎么会?!
她的速度……比刚才更快了!
而且,她似乎完全不受它歌声的影响。
这怎么可能?!
失去了下半身八条腿的支撑,它那属于人类的上半身连同背后的蝴蝶翅膀,重重地摔倒在冰冷潮湿的石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剧痛和失衡感让它发出了一声短促的、混合着痛苦与愤怒的嘶鸣。
但它并未慌乱。
绿色的、泛着荧光的血液从躯干的断口处汩汩涌出,它立刻咬牙,试图再次驱动那诡异的血液,将断掉的下半身重新接合。
就在它努力催动血液、注意力集中在修复身躯的瞬间,戚许的身影已然如鬼魅般退后,稳稳地挡在了正单手扶额、脸色苍白、显然还在与脑中痛苦记忆对抗的左航身前。
异种艰难地抬起头,看着那个站在同伴前方、红黑异瞳冰冷地注视着它的女人,心中第一次真正泛起了惊疑不定的波澜。
不对……这完全不对。
被注射药剂并发病后,理应记忆混乱、理智崩坏、只剩下本能的杀戮欲望才对。
可这个女人……她不仅速度力量暴增,似乎还保留着清晰的战斗意识,甚至懂得抓住它修复时的破绽,保护同伴。
她身上的一切,都在颠覆着它对药剂的认知。
这让它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心慌。
不能留手了。
异种眼中闪过一抹狠厉。
它不再试图立刻修复下半身,而是将全部的精神力集中在喉咙与背后的蝶翼之上。
更加凄厉、更加高亢的歌声猛地拔高,在洞穴中炸开。
与此同时,它背后那对被割去一半、残破不堪的蝶翼开始疯狂地扇动。
每一次振动,都洒落下更多闪烁着妖异磷光的粉末,并且发出一种奇特的、高频的震动波。
周围那些原本只是盘旋、吸附在朱志鑫身上的诡异蝴蝶,轰然散开一部分。
然后朝着戚许、左航以及后方的张子墨疯狂扑去。
洞穴中的寒气也在歌声与蝶翼的催动下变得更加浓烈刺骨,空气中的冰雾几乎要凝结成冰晶。
后方的张子墨距离稍远,受到歌声的影响相对小一些。
他甩了甩头,看着眼前这骇人的一幕,尤其是那遮天蔽日般扑来的毒蝶,低声骂了一句。
张子墨-20“臭蜘蛛,花样还真多……看小爷不弄死你!”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脑中的余痛和心中的恐惧,眼神变得无比专注。
他再次举起了手中的弓箭,但没有立刻搭箭。
只见他右手虚握弓弦,缓缓向后拉开。
随着他拉弦的动作,紫蓝色的弓身光芒大盛,在他背后的虚空中,竟然开始凝聚出一道道闪烁的、由纯粹能量构成的箭矢虚影。
一道、十道、百道、千道……
转眼之间,成千上万支紫光莹莹的能量箭矢,在他身后展开,密密麻麻,几乎铺满了身后的岩壁,形成了一面令人震撼的、由死亡箭矢构成的墙壁。
他锐利的目光锁定了空中那些扑来的毒蝶,以及池中仍在散发着寒气的冰花,还有……石台上那个正在催动歌声的异种本体。
张子墨-20“去!”
张子墨松开了虚握的弓弦。
万箭齐发。
无数道紫蓝色的流光,带着尖锐的破空呼啸,精准地覆盖了前方的整个空间。
令人惊叹的是,这些箭矢在飞射过程中,遇到左航和戚许的身影,便会自动划出一道弧线,灵巧地避开,然后继续射向它们的目标。
毒蝶、冰花、以及石台区域。
左航也在箭雨破空的尖啸声中猛地清醒过来,眼神恢复锐利。
他手腕一翻,匕首化作一片肉眼难辨的刀光,精准地将几只突破箭雨、扑到近前的毒蝶削成两半。
而戚许,在漫天箭雨与蝶群中,身影快得只剩下淡淡的影子。
那足以让常人血液冻结的浓烈寒气,似乎对她毫无影响,她的动作没有丝毫迟滞。
在一个令人眼花缭乱的疾冲与骤然转身的间隙,她手中的手术刀轻盈地、却又带着绝对毁灭性的精准,掠过了异种背后那仅存的、残破的蝶翼根部。
没有鲜血喷溅。
那蝶翼仿佛与它的身体并非血肉相连,断开时只发出如同撕裂朽革般的声音。
“啊——!!!”
然而,这一次,异种却发出了远比被斩断头颅、切断八足时更加凄厉、更加痛苦的惨嚎。
仿佛被割去的不是翅膀,而是它灵魂的一部分。
它残破的上半身在地上痛苦地翻滚、抽搐。
戚许轻盈地落回左航身边,微微歪了歪头,那双诡谲的红黑异瞳眨了眨,似乎对异种的反应感到一丝有趣。
她看着对方那因剧痛而扭曲、却无法流出鲜血来修复翅膀断口的脸庞,忽然想明白了什么。
她嘴角缓缓勾起一抹顽劣的、近乎天真的笑意,只是那笑意深处,是冰冷的残酷。
戚许“啊……原来是这样。”
她的声音轻轻响起,带着一种恍然大悟的语调。
戚许“你的血,只能修复流血的伤口。”
戚许“如果切断的地方本来就不会流血,或者来不及流血……”
她顿了顿,笑容加深,目光落在异种躯干断口处那些仍在努力蠕动、试图连接下半身的绿色血线上。
戚许“那就简单了呀。”
她的语气轻快。
戚许“只要把你所有的血都抽干不就好了吗?”
话音落下,她手中的手术刀,再次泛起了冰冷的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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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