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许缓缓地，侧过头，完全被猩红色浸染的瞳孔转向说话的蝶蛛怪物。

赤红的瞳仁在幽暗的光线下，呈现出一种非人的、无机质般的冰冷光泽，与她平日里清冷的眼神判若两人，陌生得令人心悸。

听到“那位大人”这个称呼，她微微歪了歪头，动作带着一种孩童般的天真好奇。

然后，她笑了。

那笑声很轻，却带着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洞悉一切的嘲讽。

她抬起手，指尖轻轻掩在唇边，作恍然大悟状。

戚许“哦……我知道了。”

她放下手，咧开嘴角，脸上绽放出一个极其无辜、甚至带着点甜美的笑容。

但那笑意却丝毫未达眼底，只有一片冰冷的恶意在红眸中涌动。

戚许“你说的是那个……死变态吗？”

她语调轻快，仿佛在谈论一个微不足道的笑话。

紧接着，她微微侧脸，让光照亮她的另一只眼睛。

那只瞳孔，竟不知何时被纯粹的、不祥的漆黑所吞噬，其中还蜿蜒着数道猩红的血丝。

两种颜色交织，形成一种诡谲而邪异的美感。

戚许“好像叫……”

戚许“穆、祉、丞？”

她一字一顿地念出这个名字，语气平淡，却像是一把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在对方最敏感的部位。

蝶蛛怪物脸上那扭曲的笑容瞬间僵硬、冻结。

周身原本还算平静的气息骤然变得阴寒刺骨，仿佛有实质的冰霜在空气中凝结。

它的八条蜘蛛腿微微颤动，发出令人牙酸的刮擦声。

“不许……亵渎那位大人的名讳。”

它的声音失去了之前的清冽，变得嘶哑而危险，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

戚许仿佛没感受到那迫人的寒意，反而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伸出指尖轻轻点了点自己的下巴，动作优雅却带着极致的轻蔑。

戚许“恶心的东西。”

她红黑异色的眼眸冷漠地注视着它，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嫌恶。

戚许“你也是他养的，狗吗？”

“找死！”

蝶蛛怪物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被彻底激怒。

它臃肿的腹部猛地收缩，口器瞬间张开，一团粘稠、闪烁着金属光泽的白色蛛网喷射而出，朝着戚许劈头盖脸地罩去。

蛛网在空中迅速展开，边缘带着锋利的倒钩，一旦被缠上，绝难挣脱。

然而，蛛网飞射的速度快，另一道身影更快。

左航在蝶蛛怪物气息变化的瞬间就已绷紧了神经，在蛛网喷出的刹那，他闪身而至，手中匕首划过一道精准的弧光。

坚韧的蛛网被凌厉的刀锋从中斩断，无力地垂落在地。

左航稳稳地挡在戚许身前，将她护在背后。

他侧眼飞快地瞥了她一眼，心中稍定。

比起上一次在副本时的彻底失控、无差别攻击，此刻的戚许虽然同样处于发病状态，但似乎还保留着一丝残存的记忆和理智，至少目标明确。

可悬着的心并未落下，反而绷得更紧。

从严浩翔口中了解到，发病次数越多，距离死亡就越近。

他怎么能不担心？

蝶蛛怪物一击未中，眯起那双人类的眼睛，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两个气息强大、配合默契的闯入者。

上一次遇到这样难缠的对手，还是……

它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上方，那个被无数毒蝶包裹、悬吊在空中的人影。

若非用了些“特殊”手段，单凭实力，它绝不是那人的对手。

对了……特殊手段。

蝶蛛怪物眼中闪过一丝诡谲的光芒。

它那庞大的身躯，八条蜘蛛腿不着痕迹地向后微微挪动了半步。

就在左航全神贯注戒备它下一次攻击时，蝶蛛怪物脸上重新浮现出那种令人不安的、胜券在握的诡异笑容。

下一刻。

一阵极其诡异、难以用语言形容的、混合着呜咽、低吟与某种古老音节的歌声，毫无预兆地，再次在洞穴中响起。

这一次，歌声不再是之前那种缥缈的、带有引诱性质的吟唱，而是变得更加凄厉、更加直击灵魂。

它仿佛能直接穿透耳膜，钻入大脑深处，化作无数根细针，狠狠刺入最脆弱、最不愿回忆的角落。

左航和张子墨的身体同时剧烈一震。

左航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仿佛被重锤击中，眼前瞬间闪过无数破碎的画面。

副本里戚许倒地的身影、以及掌心的温热粘稠……剧烈的、几乎要撕裂灵魂的痛楚从记忆深处爆发，让他握刀的手都控制不住地颤抖了一下，动作出现了致命的迟滞。

后方的张子墨更是闷哼一声，单膝跪地，痛苦地抱住了头。

爷爷发病时痛苦的喘息、自己赶到时那双失去神采的眼睛、以及独自一人面对变异野兽时的绝望与孤独……

那些被他深埋心底、不敢触碰的记忆碎片，此刻如同潮水般涌来，疯狂地撕扯着他的神经。

蛊惑的悲歌，化作了挖掘痛苦的毒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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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